艺术动画与商业动画

常　　虹

商业动画和艺术动画是动画片的两种类型。无论是商业动画还是艺术动画，都不外乎“动”和“画”两个方面的特点。动，是指影片中所塑造的物体的活动和摄像机的运动；画，是指动画片的制作风格和手段。从“动”的方面来看，艺术动画与商业动画并没有太多的不同，而“画”却是区分商业动画与艺术动画的主要特征之一。相比于商业动画，艺术动画里的“画”似乎可以更加自由地借用和移植绘画等造型艺术手段，使动画的表现力更丰富多彩，更富于艺术性和趣味性。也难怪有些人把商业动画片称为“卡通电影”，把艺术动画片称为“美术电影”。

为什么会有艺术动画和商业动画之分？他们的相同点和不同点在哪里？区分他们的意义是什么？下文根据本人在动画创作中对商业动画与艺术动画的体会和认识，谈谈自己对于这些问题的思考。

动画片的制作手段有许多种类，这其中主要有二维动画片和三维动画片。在二维动画片中，采用传统的描线、平涂颜色是最基本和主流的手段。从历史上看，所谓传统的方法，就是先画在纸上，然后再描绘在透明的赛璐珞片上进行分层上色，最后合成并用摄像机进行拍摄。当然，随着动画技术的不断发展和丰富，也逐渐出现了如剪纸动画、木偶动画、沙子动画、水墨动画等等动画形式，但它们到目前为止，都属于非主流的制作方法。自１９８０年代电子计算机进入到动画制作领域起，动画技术产生了第二次革命，出现了完全在计算机的虚拟磁性空间中由数字技术完成的三维动画。在传统的二维动画领域，以往描绘在赛璐珞片上、然后以摄像机进行拍摄的方法基本被电脑和扫描仪所取代。虽然当今愈来愈多的高新技术进入到动画制作中，但是，其基本的制作流程并没有发生根本的改变。传统的描线、平涂颜色等方法目前在商业动画电视片、动画电影中依然是最为常见的制作手段。归纳其原因，很重要的一点就是这种方法十分适合于流水线作业和工业化生产。

我们知道，动画有两个方面的属性，一个是它作为产品和商品的属性，另一个就是它作为艺术品的属性。下面就从商业动画和艺术动画的一些特点来分析他们的相同和不同点。

无论是商业动画还是艺术动画，他们都属于大的动画范畴，二者并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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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质上的不同。从制作的工艺来看，商业动画片与艺术动画片的制作方法、基本原理大致相同，从他们播放的媒介和观众群体看，也是基本一致。另外，它们都需要通过团队合作而完成。

可是商业动画与艺术动画的不同点在哪里呢？下面就分几点来论述。

一、艺术风格的统一与个性

出于对市场的考虑，商业动画一般都是在做好比较全面的市场调查后才会去投资生产。它在故事题材的选择上一般都比较谨慎，在艺术风格的设计上，一般也不会去刻意强调动画产品在艺术上的强烈个性和与众不同。这里有两个层面的原因：

一是在内容上，商业动画产品要想达到预期的商业利益，就必须尽量地减少风险，因为任何个性化的和实验性的举动都会使产品增加风险。在众多的成功作品中，一般比较常见的做法是改编或创作一些有市场影响力的故事、文学作品、连续漫画等；另一种方法就是先投入成本较低的漫画或短片，得到市场认可后，再考虑做大的投入。当然，也有许多的动画片是采用原创的剧本和故事，但这些剧本也都是经过一定的前期市场策划后才进入制作程序的。

二是在动画的制作层面上，基本都会采用一种比较容易群体操作和控制的制作方法，因为任何个性化的和不利于工业化流水线作业的方法都会影响到影片的制作质量、周期和效益。试想一下，如果一部动画片要令众多人加入制作团队，以提高效率和缩短制作周期，就必然会去选择一些大家都可以参与的操作程序和设计方法。如果一部动画片在艺术风格的设计上别出心裁，突出十分鲜明的艺术个性，那就必然会相应地导致在制作方法上的与众不同，致使可以参与制作的人数减少，从而影响到产品的进度和成本。所以在世界范围内，无论任何国家或公司在商业动画片的制作上，都有一种比较统一的行业制作标准、方法和工作流程，它可以套用任何故事内容，并且可以使不同的国家、不同的公司和有不同语言的动画制作人为一个相同的项目而工作。

艺术动画则与追求商业利益和有统一制作方法的商业动画恰好相反，尤其在动画片的艺术风格的设计方面，艺术动画特别强调的就是个性化和创新意识，其中也强调某种实验性。也正是由于这些艺术动画片的魅力，它得到了许多艺术家和观众的青睐，同时也带动和促进了动画的发展，并且逐步形成了艺术动画的艺术家群体和观众群体。

二、参与动画生产线的一个点与参与全部过程

商业动画的制作需要强调的是效率和制作周期，因此，项目的制片人和管理人员都十分注重各部门的工作分工和艺术家之间的合作。在实际工作中强调各个部门专业技能的工作程序也变得相当重要。动画制作中各个部门的艺术家们都工作在流水线的某一分段内，他们的工作十分专业和单一，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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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以有效地保证动画产品的质量和最大值地提高工作效率。这也就出现了在动画制作流水线上的一些专业岗位，如分镜头剧本绘制、原画设计、动画绘制、描线上色等等。实际上他们是在制作流水线的一个“点”上工作。

但是，艺术动画的制作者就有所不同，原因是他们既是动画“生产线”某一个点上的工作人员，又作为这部作品的“老板”去参与制作的全部过程。艺术动画往往十分强调个性与创造，它使得分工合作的流水线式的工作方法无法适用，取而代之的是个性化的小团体或“单兵作战”。他们要理解和参与全部的创作过程，有时他们既是编剧，又是导演、原画、动画，同时又是后期制作人员。因为只有这种方法才可以使个性化的艺术表现在动画片中得到充分的展现。

三、制作方法的单一与多样

从前面的论述可以了解，目前主流二维动画片最普及的一种制作方法就是单线平涂颜色，这一方法被商业动画制作所广泛使用，其原因就是它便于群体参与、分工合作的流水线式的制作模式。它的优点十分明显，非常适合当前动画技术所提供的动画制作的可能性，到目前为止还没有找到另外一种方法可以取代它；此外，这种方法可以最大限度地提高工作效率，减少制作成本，并且缩短制作周期，有利于合作，甚至是国际间的合作。但是，由于多少年来各个国家和不同的公司都采用这种单一的方法来制作动画片，它的弱点也就显现出来。由于制作方法的单一，视觉感受的单调和艺术风格的局限，使其表现力较受限制。而艺术动画的发展则在这方面恰好弥补了商业动画的不足。艺术动画在制作上不拘一格，它可以多方借鉴，尤其从绘画等造型艺术中吸收了许多的营养，加之动画艺术家的创作性的发挥和运用，使动画艺术的表现力十分丰富多样，这使其不仅可以与商业动画相互补充、相得益彰，又可以使动画片的制作更加普及。我们已经看到的典型例子如：用沙子铺在透光台上加以绘制，然后用摄像机逐格拍摄，再经过剪辑后就可以形成一部具有独特风貌的动画片。其他还有用油画颜料画在玻璃上，然后逐格拍摄，以及用各种实物材料拼贴等等丰富多彩的方法。

四、动画长片与短片

前文在涉及动画制作方法的单一与多样的同时，着重介绍了艺术动画的一些长处，其实事物总是有它的两面性，这也是我们在实际中已经看到的情形，那就是艺术动画片的时间长度往往都比较短，一般都是短片，极少有三十分钟以上的艺术动画片。这是为什么呢？这也是由它的制作方法所决定的。由于艺术动画在制作技术上大都具有一定的实验性和探索性，同时由于制作团队的限制，故制作周期一般也难以控制，因此也就导致了艺术动画一般单位时间的制作成本远远高于相同单位时间的商业动画。如果以每分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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制作成本来计算，艺术动画的制作费用显然大大高于商业动画。另一方面，在内容上，许多有着强烈艺术个性、具有艺术探索性质的主题或方法也并不适用于动画长片的表现。因此我们经常看到的一个现象就产生了，这就是商业动画片的时间长度可长可短，可以是单本短片，也可以是系列连续片集或者是影院长片；而艺术动画则基本是以短片的面貌出现在观众面前的。

五、投资与投入

投资，是一个纯商业的词句。对一部动画片进行投资，一般即是指一项商业运作。既然是商业投资，就会计算商业回报和商业利益，同时也就会考虑商业成本与回报比值。因此，一般的商业动画都是以尽可能低的投入，来得到尽可能高的回报。应该说，就传统的二维动画而言，目前主流的单线平涂颜色式的流水线制作方法是完成一部商业动画片最经济的方法。与之不同的是对于艺术动画的投入，这里的投入有投资的含义，但又不是单指商业方面的考量。因为不管商业动画也好，艺术动画也好，谈投入或投资总是离不开金钱和时间等因素。与商业动画相比，艺术动画创作所表现出来的不同之处是，它的投资经常是入不敷出，做着投入与产出不能平衡的赔本买卖。然而为什么艺术家们还是乐此不疲，许多机构还是前仆后继地为艺术动画投入资本呢？究其原因，一是市场还有相当的需求量，有一个较稳固的观众群体；二是对于艺术家来说，艺术动画是一种对艺术追求的投入，一种对完美理想的投入，以及一种对自我表现欲望得以实现的投入；三是从文化和艺术的角度考虑，各个国家的政府、艺术机构、私人艺术投资者和观众群体也希望文化艺术的繁荣和多元。目前世界各国都有许多政府或民间的艺术基金在支持和赞助艺术动画，为艺术动画的创作做了大量的工作。在这种帮助下，许多十分优秀的艺术动画片不断问世。较典型的例子是加拿大国家电影局（ＮＦＢ）和法国、欧洲一些国家的艺术机构等。这种由国家或艺术机构对艺术动画进行赞助扶持，与其说是一种商业的投资，还不如说是一种对文化的投资，对国家和民族艺术的长远投资。近年来由于高科技传播手段的不断进步及制作成本的降低，所谓的艺术动画有许多也在艺术表现和商业回报之间获得了平衡，得到了健康的发展。

六、儿童与成人

一般来讲，商业动画片是针对市场也即针对特定的观众群体所设计的，目的自然是为了迎合他们，获得商业利益。我们目前所看到的大部分商业动画片都是针对儿童观众的，这是因为儿童对于动画片这种艺术形式是最容易接受的群体，他们是动画影片的最大受众群。因为每一个成年人都是从孩子长大的，他们对于自己的儿童时代十分了解，所以，事实上是成年人制作了儿童所喜欢的动画片。可是情况的另一面却是，成人在动画片中要表达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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往往并不是他们自己的童年生活，而是他们并不十分了解和熟悉的下一代儿童们的生活和心理，因为他们的市场不是他们自己，而是目前的儿童观众。这就好像一个成年人在给一群孩子们讲故事，他自己喜不喜欢这个故事没关系，只要孩子们十分喜欢就可以。

当然，在人类成长的过程中，尤其在儿童时代，有许多的知识是共同或相通的。成人们去表达孩子们喜欢的内容，甚至是儿童和成人都喜欢的内容是十分自然、无可非议的，只是这种表现在许多商业动画作品中是被动的，往往是由于市场的需求。无论如何，我们今天可以看到的绝大多数商业动画片都是针对儿童观众的。当然，为成年人制作的商业动画片也有，但不是主流，数量也不多。艺术动画的情形则刚好相反，即使里面也有许多孩子们喜欢的内容，成年人仍然在为他们自己而创作，也就是说，成年人给成年人讲故事的情形占了主流，原因就是制作艺术动画的艺术家们并没有从特定的市场观众出发去创作，而是有感而发，自由表达。从这里我们可以看出一个现象，那就是商业动画的受众主要是儿童观众，而艺术动画则主要面向成人观众。

七、盈利与表现

从以上的分析，我们可以了解到商业动画与艺术动画的大致区别。然而这里还有一个区别也很重要：一部动画片是否有钱赚，是否盈利？当它启动时，其目的是什么？一部动画片到底是要以商业盈利为目的，还是以艺术表现为目的？毫无疑问，尽管有许多商业动画片由于前期策划或者资金、管理、制作等方面的问题并没有赚到钱，或者说在短期内并没有盈利，但所有被称为商业动画的影片，其最终目的则都是为了盈利。而被称为艺术动画的影片，基本是以艺术表现为目的的。虽然有些艺术动画片也赚到了钱，但他们的目标还是基本明确的。比较可悲的情况是，一部动画片在制作的当初就没有太多的考虑，认为动画片就是动画片，做完了再说，其结果也往往是碰运气——成功了，歪打正着；失败了，一头雾水，不知原因何在。

八、市场的相同与不同

准确地说，商业动画是当今动画片市场的主流。原因很简单，商业动画有市场、有回报，有回报就能进行再生产和再创造。通常我们所讲的商业动画的主流市场就是指电视台的播放、电影院的放映和ＤＶＤ的发行等，它们运行于有明确商业模式的主流渠道。而艺术动画的市场则是以各类电影节、ＤＶＤ发行、电视台的播放和网络播放与下载为主。在市场的分布上，艺术动画与商业动画似乎有相同的舞台，但是在市场之外的某些方面，却有不同的空间与使命。

九、艺术动画与独立制作

如果说商业动画是以群体参与、群体制作的流水线方式为主要特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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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那么艺术动画则与独立制作或独立制片有着不可分割的联系。其原因也是显然的，因为艺术动画强调的是艺术个性和艺术表现，对艺术动画创作而言，独立的制片人方式正是一个十分重要的、合适的选择。另一个重要原因是，艺术动画多为低成本、小制作，往往原创者就是导演和制片人，这既可以节省许多成本，也能减少不必要的纠纷与矛盾。随着时代的进步和高新科技的发展，尤其是动画播出平台的不断增多，独立动画艺术家的群体也在逐渐形成，并不断扩大。

十、艺术动画与商业动画的转换

前文已经谈到，商业动画与艺术动画有时很难划出一条十分明确的分界线，其中一个重要的原因就是，商业动画也具有艺术性，而艺术动画则同样具有商业价值。商业动画与艺术动画尽管在许多方面是有区分的，但是，他们有时也可以相互联系和相互转换。以美国迪斯尼的一些商业动画大片为例，尽管它们通过商业运作模式，得到了许多的商业利益，但无可否认的是，这些影片也具有强烈的艺术感染力和艺术表现力，它们因此而成为动画片的经典。同样，我们也看到一些艺术动画片，尽管它们只是艺术家对艺术的个性表现和探索，但同时却取得了十分可观的商业利润。例如加拿大的《种树人》、英国的《雪人》等等。

还有一种情形是这样的，有时某部作为艺术动画开始的影片，由于得到了良好的市场反馈，最后却以商业动画的名利而收尾。例如奥斯卡获奖动画短片《鲍勃的生日》，后来发展和演变为一部纯商业的电视动画系列片，一直在北美和许多国家播放。

综合以上的论述，商业动画与艺术动画是动画家庭的两大阵营。它们既是平衡动画领域的两大支撑点，也是带动动画不断发展的两个最重要的环节。它们相互交叉，相互分隔，相互弥补，又相互转化。区分商业动画与艺术动画的目的并不是要把它们分出高低贵贱，事实上，各种动画片都有它存在的价值与意义。对于动画艺术家，我们也很难将他们绝对划分为商业动画的工作者或艺术动画的创作者，因为他们中的很多人其实就在这两个领域自由穿梭。

研究和分析商业动画与艺术动画的目的不是引导人们在观看和欣赏动画片的时候，先分清他们是商业动画还是艺术动画，而是期望让我们的动画制作人、投资者和动画家明白，在一部动画片尤其是一部大制作动画片产生前，需要考虑好方方面面的因素，而不是在影片制作完成后，才作思考，以避免出现一些不明智的做法。例如，明明是一部商业动画片的策划和制作，却一定要强调那是艺术动画，并导致不计制作成本和回报周期的盲目投入，以致陷入一种不伦不类的尴尬局面。又如，明明是一部充满艺术家主观思想和个人艺术表现的艺术动画片，却一定要说服商业投资人相信那是一部可以获得巨大商业利益和回报的商业动画片，最终导致投资人血本无归。（下转第６２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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着举足轻重的作用，它与现代建筑和空间环境有机的联系方式，迎来了一个新的历史发展的契机。今天人们追求材质、形式的美感，追求作品与环境的高度统一，还要享受场景、环境空间所带来的活力；注重高层面上的审美需求，还要强调能源、环保、生态的意识，强调多学科交叉的文化理念。而现代纤维艺术介入现代建筑空间，其所释放的艺术魅力，营造出的空间意境则有着特别的感染力。这门古老而新颖的艺术作为与建筑环境密切联系的艺术样式，延续了纤维艺术原始的功能性与装饰性，改善了部分建筑空间的冷漠感，增强了公共空间的人文气息。

结语

综观现代纤维艺术的发展历程，艺术家们对艺术语言进行了独特而广泛的探索以及大胆的开拓和实验，使现代纤维艺术呈现出其他艺术形式所无法媲美的活力和开放的多元化风貌。

现代纤维艺术是独特的同时也是与社会密不可分割的艺术门类，它深厚的艺术底蕴，丰富的形式语言，多样的表现技法以及自古至今与人类生活休戚相关的优势表明，它的未来定将绽放更加绚丽的光彩。

（上接第６８页）

商业动画与艺术动画是一个国家在文化和艺术领域中不可缺少的重要组成部分。对于动画的支持也不能单纯用短期的商业利益来衡量，而应该从长远的文化和艺术发展的角度来考察与对待。我们提出要再创中国动画的辉煌，这其中的含义不单是要在商业动画方面有所开拓，同时也要在艺术动画方面更上一层楼，让中国的动画不但能产生经济效益，也能在世界动画艺术史上占有一席之地。

中国动画的发展，目前正进入一个深层次的研究和总结的时期，只有在理论和实践两个方面不断提出问题，并不断进行分析、讨论和总结，才可能使我们的动画产业和动画艺术得到不断的健康发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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