圜囫ＲＥ～ 严复是清末最有影响的启蒙 思想家、翻译家和教育家，在风云 激荡的中国近代历史上，他放眼世 严复 界，寻找智慧，给中国知识界奉献 了一笔无法估量的宝贵财富。他因 翻译《天演论》而被赞为“中国西学 第一人”（康有为语），且“代表了在 。吴小鸥 中国共产党出世以前向西方寻找 真理的一派人物”（毛泽东语）。这位 曾担任过马尾船政学堂教习、北洋 水师学堂总教习、京师大学堂编译 局总办、上海复旦公学校长、安庆 高等师范学堂校长、清朝学部名辞 馆总纂、北京大学第一任校长等职 务的著名学者，也曾致力于中小学 教科书的编译与编审，其蕴含在教 科书中的启蒙思想，为二十世纪中 华民族的救亡图存指明了方向，并 影响至今。 《名学浅说》封面上，印有“教育部审定”及“中学堂用”字样。当 一严译《天演论》震撼近代中国一 然，影响最大的还是我们熟知的《天演论》。 几乎是在李鸿章签下《马关条约》的同时，严复翻译完成《天 １８６６年，严复人马尾船政学 演论》。１８９７年ｌ２月在天津的《国闻汇编》刊出，１８９８年正式出 堂学习轮船驾驶，并接受了较为系 版。 统的西学启蒙。１８７７年，他被保送 《天演论》是严复根据英国学者赫胥黎１８９３年在牛津大学 到英国学习，人格林尼治皇家海军 的演讲稿《进化论与伦理学》译述的。虽然赫胥黎将达尔文的进 学院，“考课屡列优等”。１８８０年， 化论演讲得如诗一般，但严复并不在意一只青蛙是如何变异的， 被聘为天津北洋水师学堂总教习 他关注的是达尔文进化论在人类社会的运用，并为人类社会的 （教务长）、１８９０年为总办（校长）。在 “物竞天择”造了一个词，叫做“天演”。严复没有对原文照搬直 水师学堂任事二十年里，严复还办 译，而是根据需要将自己崇拜的斯宾塞的社会学理论移植到赫 刊、译著、撰写文章，逐渐成为了开 胥黎的书中，《天演论》近三分之一的篇幅是严复自己撰写的三 启民智、引领时代进步的卓越启蒙 十多条“按语”，故被鲁迅称之“‘Ｊｌ＞。∽Ｈｌ叩。广＞ｚ 做’了一部《天演论》”。严复要阐 麟 者。后来，严复翻译的赫胥黎的《天 明的中心思想是：中国如能顺应“天演”的规律而实行变法维新， 演论》、亚当・斯密的《原富》（即《国 就会由弱变强，否则将要沦于亡国灭种而被淘汰。他在《天演论》 富论》）、斯宾塞的《群学肄言》、约 的“导言”中写道：“物各争存，宜者自立。由是而立者强，强者昌； 翰・穆勒的《群己权界论》和《穆勒 不立者弱，弱乃灭亡。”在《天演论》的“结束语”中，更是大声疾呼： 名学》、甄克斯的《社会通诠》、孟德 “吾辈生之当日，徒用示弱，而无益来叶也。固将沉毅用壮，见大 斯鸠的《法意》（即《论法的精神》）、 丈夫之锋颖，强立不反，可争可取而不可降……”吴汝纶在为《天 耶方斯的《名学浅说》成为知识界 演论》作的“序”中评价为“尊译《天演论》，名理绎络，笔势足穿九 广为流传的“八大名著”，并作为一 曲，而妙有抽刀断水之致，此海内奇作也。”《天演论》犹如输入古 些新式中学的教科书。如吴汝纶在 老神州肌体的新鲜血液，在思想界与知识界引发的震撼，绝不亚 其所开《学堂书目》中，将《天演论》 于“一只蝴蝶扇动翅膀导致的热带风暴”。 列入作为教材供学堂使用，张元济 康有为看到这部译稿后，推崇严复所译《天演论》为“中国第 在南洋公学要求教师教学生阅读 一者也”，并在《孔子改制考》中吸取了进化论的观点。 严译《原富》。在１９１４年第７版的 王国维在１９０４年撰写的《论近年之学术界》中称：“近七八年 ＲＥＮ ｗ圜囫 前，侯官严氏ｆ复）所译之赫胥黎《天演论》出，一新 科书，但编书处并未编撰出全国统一的教科书。 Ｊｌ》。∞Ｈｌ田。广 ｚ冈圉 世人之耳目……是以后，达尔文、斯宾塞之名腾 于众人之口，‘物竞天择’之语见于通俗之文。” 于是清政府在１９０４年颁布的《奏定学堂章程》中 正式明确了教科书的审定制度，原则上允许民间 参与教科书的编译和出版，并在１９０５年１２月学 部成立后于总务司下设立审定科，主管审查教科 图书。 胡适在《四十自述》中生动叙述自己作为学 生的感受：“《天演论》出版之后，不出几年，便风行 全国，竟做了中学生的读物了……在中国屡次战 败之后，在庚子辛丑大耻辱之后，这个‘优胜劣 １９０６年４月７日，严复在《中外日报》上发表 《论小学教科书亟宜审定》一文，对教科书编写主 旨、编写人才、内容、审查、颁发乃至印刷销售等 方面提出了自己的看法。他认为在高等教育中 “吐辞发文，皆教科书也”，故“教科书不一定是教 汰，适者生存’的公式确是一种当头棒喝。”他不 但撰写了《生物竞争，适者生存论》的论文，并且 将自己的名字也改为“适之”。 鲁迅在《朝花夕拾・琐记》中也记载在南京做 学生时，“星期１３跑到城南去买了来，白纸石印的 一厚本……一有闲空，就照例地吃侉饼、花生米、 育之所必需”。但是，“高等之学校不必有，而自中 学以下，至于小学，则又不可无……故日中学以 下，不仅德育，即智育亦不可无教科书也。”他指 出，学部在教科书审查过程中应该起到“举其纲” “定其简”的作用，但不主张由学部颁定统一之教 科书，并列举了统编教科书的五大难处。 学业繁多，学部之员，不必皆擅，而乃最浅之 教科书法，必得最深其学者为之，而后有合，其难 一辣椒，看《天演论》”。 自１８９８年正式出版以后，短短十多年中，《天 演论》就发行过三十多种不同的版本，翻印无数， 几乎成为所有渴望新知的青年学子人手一册的 必读书。可以说，在那个近代教科书出版刚刚起 步，新式读物异常匮乏的年代，严译《天演论》成 为了当时发行量最大、影响也最为深远的教科 书 也。颁审既定，举国奉行，若吾国前者《四书集 注》。既为功令之事，何取更求改良，其物转瞬已 陈，无１３新之自力，其难二也。幅员既广，地利不 同，教科书听民自为，则各适其宜，自成馨逸，人 之取用，能自得师。至学部为之，则万方一概，适 一亲历早期中小学教科书的翻译、审查和编撰一 清政府办教育的主要目的是要维护自身统 于北者不必宜南，详于山者且略于泽，其难三也。 学术进步，星周辄殊，使学部与时偕行，则力不暇 给；若历时不变，则禁锢聪明，其难四也。教科之 治，而兴办教育“全以教科书为胜败”，他们本能 地希望“钦定”一种教科书颁行全国。１９０２年１０ 月京师大学堂译书局和编书处成立，张百熙聘严 书，施用日广，其价必期至廉，其书必期甚合，欲 二者兼得，必听商业竞争，而后有此，学部自为， 无此效也，其难五也。审此五难，则知以学部自行 颁定教科书，虽有益于一时，必得损于永久矣。 严复还提出，在遵循教育宗旨的前提下，对 教科书的审定和选用应该持宽松态度：“立格不必 过严，取类亦毋甚隘，但使无大纰缪，而勿与教育 宗旨乖戾，有害学童道德脑力者，皆许销售，听凭 用者自择，且为之力护版权”。鉴于严复当时在学 界乃至政界的广泛影响，他对于教科书审定的这 些进步思想，无疑推动了教科书编撰的社会广泛 参与平等竞争。 复为译书局总办、林纾为副总办，聘李希圣为编 书处编辑总纂。严复就职后，制订了《京师大学堂 译书局章程》，认为翻译外国教科书为当务之急， 蒙学和小学又为急中之急： 现在所译各书，以教科为当务之急，由总 一、译择取外国通行本，察译者学问所长，分派深浅 专科，立限付译。 二、教科书通分二等。一为蒙学，二为小学。 其深邃者俟此二等成书后，再行从事。 三、教科分门。一地舆，二西文律令，三布算， 四商功，五几何，六代数，七三角，八汉弧，九静力， 十动力，十一流质力，十二热力，十三光学，……， 三十五德育读本。 一在严复１９０９年的日记中，还多处记载他亲身 参与审定及修改教科书的记录。如：“十月二十一 日看图书公司所编国文教科书。纰缪百出。”“十 月初七日看陈曾寿、潘清荫所编《国民必读》。” “十一月初九日严、宝两侍郎以《国民必读》相 虽然当１９０４年春严复辞去译书局总办之职 时，京师大学堂已翻译了不少程度较高的西学教 托。”“十一月十九日在家改《国民必读》，闷损已 圜囫ＲＥＮ删 １８３２年，爱德华・马奈出生 ～ 在巴黎政府高官的一个富裕家 庭里，在马奈１８岁的时候，他 决心要成为一名画家，并拜《颓 马奈 Ｏ徐立新 ” 德加，因为共同的志趣，两人开 废的罗马人》的作者托马・库蒂 尔为师。 库蒂尔一方面喜欢批评当 时的学院派和保守派们的画 风，这让生性就有些叛逆的马 奈深受其影响。但另一方面，作 始一起游览巴黎的街头，比赛 似的各自画了很多画。在画赛 马场时，马奈大胆地快速运笔， 为历史画家的库蒂尔又要求马 奈严格按照古典风格作画，这 故意让马匹模糊起来，而将马 让马奈对模特所摆出的希腊雕 刻般的造作古典女性姿势厌烦 匹脚下的沙尘清晰，以突出比 赛时的速度，他还让坐在观众 不已，为此有一天，他甚至还在 画室里大声嚷道：“这里是巴 黎，不是罗马！” 最终，马奈决定不再跟库 席前排的人清晰可见，而后面 的人则用色块粗略。 “马奈比我想象中的还要 伟大，从我看到他画的赛马场 后！”这是德加晚年时对马奈的 一蒂尔学画，而是开始频频光顾 罗浮宫，学习里面一些名画的 精彩构图和技法。也就是在此 时，他遇到了法国日后的另一 句评价。 但在当时的法国。一个画 家要想被社会认可，其画作必 须首先要在由国家机构主办的 位著名的印象派画家埃德加・ 极。”最终，严复于“十二月十四日到部，交《国民 必读》与朗溪”。 开始就无可置疑地将中华民族作为政治、经 济、文化的主体而置于至上至尊价值观考虑，为 一这一年，严复还任学部编订名词馆总纂，带 领王国维等人厘定了植物学、数学、心理学、伦理 学、逻辑学、地理学、宪法等学科名词，并出版名 词对照表，便利了教科书的编撰ｆ译）。不仅如此， 严复在１９１０年还参与商务印书馆《初等小学堂习 解决民族国家的生存空间，教科书明确强调：身 体是现代人自然属性的第一关键词；自主平等是 现代人精神世界的独立意识；物质财富是现代人 利益理解的积极转换；权利义务是现代人享受民 主政治的前提……现代教科书汲汲以求引领青 字帖》编纂，他的草书编人第九册。 年学生，在艰难困苦的社会环境迈出时代的新步 ＪＩ 。∽ＨＩ∞。广》ｚ朝 捣 黼黼 哈佛大学教授史华兹在《寻求富强：严复与西 伐，期以达到改造社会的目的，实现中国社会 方》的第一章中写道：“严复所关注的事是很重大 的，他设法解决这些事情的努力颇有意义，他所 提出的问题，无论对中国还是对西方都意味深 一“变”落后为先进。 历史就是这样有因缘，这位十二岁时就以第 名的成绩考入马尾船政学堂学习驾驶专业、二 长。”在严复提出“开民智、鼓民力、新民德”的号 角声中，在那些伴随着紧迫的民族危机感与焦灼 十三岁被公派到英国仍然学习驾驶专业的学者， 最终用“物竞”“天择”“优胜劣败”“适者生存”等耀 眼的词语，点亮了中华民族救亡图存之路的灯 的救亡意识的特殊时空里，在“中国向何处去”及 “新民为今日中国第一急务”的渴求中，全社会寄 希望于教育，教育寄希望于全新的教科书。商务 印书馆、文明书局、彪蒙书室、会文学社、科学书 局、中国图书公司、中华书局、世界书局、开明书 店等将中国现代教科书编撰出版推向高潮。中国 现代教科书以别开生面的原创力和果敢精神，从 塔。特别而又重要的是，中国现代教科书从出现 到发展，从编撰到出版，普遍吸收了“适者生存” 的思想，并使“优胜劣败”成为其精神实质。 （摘自２０１３年７月１７日《中华读书报》） 责编：戴利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