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悲伤一样难以觉察,那花开花落的一瞬,在寻常的层层掩埋之下,失去了最初的芬芳。
如同每一个寻常的夏日。山峦沉稳,枝柯繁茂,在被蒸馏出的宁静之中隐隐流动着无声的讯息。那是花儿绽放的讯息,夏日最寻常的讯息。
在碧叶的衬托之下,在那琉璃质森林无限温顺的包容之下,各色的花压满枝头,未放、将放、丰放、盛放,将一色的山林涂抹得瑰丽无比。这样的画面一定曾被写入楚辞,被画入印象派画作,被镌刻在每一个人记忆中最美妙的一刻。这是极寻常的画面,但终究只是看似寻常。
有风过径,抚过山脊,抚过树梢,然后撼动那一树的花。纷纷扬扬,一场花如雨下,铺就了一条条或白或粉,或深或浅的小径。生命极轻柔地降落在那问候的大地怀中,发出一声纤细娇弱的叹息,满足的叹息。一如花开,这花落的刹那照旧是这般寻常。只是却又是这般的令人动容,令人伤感,令人倾心相惜、相敬。终究只是看似寻常。 是什么样的力量让这些花一面盛开如锦,一面零落如雨。绽放,便倾尽那毕生的心血,将那一生漫长而又短暂的等待化作那一霎那全然的盛放,毫无保存;飘零,便舍却那极盛的繁华,将那余下淡然而又温暖的守护化作下一世无声的滋育,无怨无悔。清楚只是那寻常的花开花落,为何会让人眼眶潮湿,喉咙枯哑,为它们发出无声的悲鸣,“请让我代替你们流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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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什么样的力量让人生亦如花般,在欢愉地相聚之后又将迎来悲伤地离别。那些短促而又密集的聚离,那些悲伤与欢欣,都道是寻常。都道是寻常吗?为何每一次的相聚仍旧是那么的甜蜜,幸福爬上眉梢;为何每一次的别离仍旧是那么苦涩,伤痛刻在心间。清楚只是寻常的别离,为何心会随着它一次次沉沉浮浮。
终究只是看似寻常。在寻常之中潜藏着的是更多的不寻常。 生命的轨迹在寻常的直线中暗暗藏匿着不寻常的惊澜,于是成就了所谓的人生。
山间花照旧继续着那寻常的绽放与飘零,无人的小径,花瓣厚厚堆积了一层,安静的山谷间,风缓缓而过,没有声响,悄悄地掠过那树梢的缝隙,暗香在空气中流动,沐浴着那如蜜的阳光,万物皆悄没了声息,静静地等候着,那生命在寻常之中酝酿出的,极不寻常的芳醇。
看似寻常,终究只是看似。切莫让那最初的芬芳在寻常之中被淡忘,就像悲伤一样难以觉察。
家旁边的这条街道,车辆行人一直都很少,我很喜欢这种寻常的气氛。它没有喧嚣,没有浮华,有的只是宁静与淡泊。
可是有一天,这种安静的气氛突然被打破,这全都是因为那个漂泊歌手的缘故。我对街头歌手一向没有好感,他们一向与穷酸无耻联络在一起,所以对这个歌手,我也采取了充耳不闻,漠然视之的态度。 但有一天,我的这个想法被彻底打破了,这是我从没有想到过的。 清晨,我下楼照例去对面的咖啡店吃早茶,突然发现对面传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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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阵阵歌声,声音略微有点嘶哑,但我仍可以听出那人是在努力唱的。我的'脑海里又不自觉的出现了一幅披头散发的乞丐在弹吉它的图象,但我硬着头皮走向了咖啡店。走近了才发现根本不是我想象的那样。 他跟我差不多大,戴着一顶红色棒球帽,眼睛上戴了一副黑墨镜,腿上穿了一条洗得发白了的牛仔裤,他的身体正随着音乐的韵律有节奏地摆动着,他的旁边立着一个木棒,上面放着一个迷你音响,音响上面还放了一个铁碗……
顿时,我的内心里又产生了一种厌恶之情,心中不禁自叹:穿着再前卫,动作再花哨也难逃金钱的控制啊……回头一看路上行人也渐渐多了起来,可惜就没几个正眼看过他的,我不禁有点心灾乐祸了。 我转身拉开了咖啡店门,在前台工作室里找到了店主,店主胖胖的,是个一脸慈祥的中年人。我上前就问他为什么容许一个漂泊歌手在自己店门前献丑,这不明摆着自断生意吗?店主笑了笑,朝那名少年看了一眼后叹了一口气说:“你不知道,他是我邻居家孩子,我是看着他长大的,他很早就因为重病而双目失明了,但他一直都喜欢唱歌跳舞,他从小就有当漂泊歌手的志向,在他看来漂泊着并唱着歌是一种美妙而令人羡慕的行为,我让他在门口是因为怕他在外面受到欺负,我好照看他。
听了他的一番话后,我不禁感到有些愕然了,转而又变为了感慨与尊敬。
人,假设没有理想,那他就注定平庸,但倘假设他知难而进,在生命的画册上留下不屈的画作,在生命的考验下勾荡出岁月的痕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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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他就是绝不寻常的。
我带着那一丝感动走回了家,转身回望,那舞动着的身影看似寻常,却又是那么的不寻常! 又是一年春花落幕的时候了。
樱花桃花的花瓣不知被风吹到了那里,代替它们的是一树碧绿的叶子,有时会在风中沙沙作响。杜鹃开得正盛,这种别名映山红的花,在初夏的阳光下笑得一派明艳。橙花的芳香传遍大街小巷,栀子开始打苞,嫩绿的,小小的,不急不缓地生长着。在深色的泥土中,突然瞥见一抹亮色。蹲下捡起来,是一片残破的苍白的花瓣。我突然想起妈妈常说的两句话:“花儿开了。〞“花儿落了。〞
妈妈平时只喜欢侍弄些花花草草,她常在午后细碎的阳光中佝偻着背,细心地修剪那些看起来平淡无奇的花。但是很神奇地,那些寻常的花儿,在某个季节,却会突然地闪光起来,从一片沉默的绿色中,托起几点生动的颜色。妈妈那时会笑起来,转过头对我说:“看呀,花儿开了。〞似乎年年花开时,妈妈都会这样说,只是我不曾注意罢了。当秋天到来,万物凋零了,妈妈也只是一心侍弄她的花儿,然后淡淡地说一句:“花儿落了。〞说这话的同时,她叮嘱我:“天气凉了,多穿几件衣服吧。〞
有一年秋天,夜里下了暴雨,几棵开得正盛的菊,被冲刷得花瓣零落。妈妈叹了一声,默默地把它们搬回家中,然后给我的书包里塞进了一把雨伞,隔天早上随意说一句:“雨天打滑,小心摔跤。〞 一场秋雨一场寒,秋雨过后就是一个秋天,天气一点一点冷了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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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冬夜,花盆里的泥土流失太多,妈妈的花儿出现了枯萎的势头。我与妈妈一起,沿着长长的路,去挖泥土,妈妈蹲下来,很细心地找,渐渐地,一点点地装进袋子里,然后起身,握着我的手,渐渐地回去。走着走着,她不知不觉中与我换了位置,让我走在内测。我抬起头,看见她的侧脸被昏黄的灯光勾勒得轮廓柔和。我眼眶一热,低下头去。一年过后,又是一年。妈妈仍是那样,花时道声花开,花谢道声花落。我终于忍不住问妈妈:“花落了,不值得悲伤吗?〞妈妈说,花开花落,是顺应自然,为什么要悲伤呢?我仿假设醍醐。是了,这看似寻常的一切,冥冥之中自有定数,是一种退场的坦然,一种无言的承受。 寻常,如何算是寻常呢?是平凡,是普通,是常见,但究其根本呢?平凡背后隐藏的是不平凡,寻常其实不寻常。我心头一动,妈妈平时的叮嘱,那些为我做的细小的事情,可不也是寻常吗?但其实,这些之后藏的又是什么呢?终究只是看似寻常。
我回过头,妈妈沐浴着橘黄色的光影,在认真地浇花。像是感应到了什么,抬起头来,她的面容逆着光,但是可以看清,她微微地笑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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