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宋宗室词人考

宋南渡宗室词人身份考

宋太祖在《太祖皇帝玉牒大训》中以水来比喻家族成员：“人之于祖先，就像水之于源头。水流远而有支脉，人渐疏而分宗枝。这是固定的自认法则。”他认为高祖子孙的离散，是因为缺乏公认的谱系排行，因此他又提出：“我和晋王匡义、秦王匡美为三支，《玉牒》将为每支设立十四字，以彰显源流，排立昭穆。这样，我们的子孙永远也不会迷失行辈次序，纵使时间悠长、血缘日渐疏远。”这十四个字取自赵普所作的《御制玉牒派序》中42字诗：“若夫元德允克，令德宜崇，师古希孟，时学光宗，良友彦士，登汝必公，不惟世子，与善之从，伯仲叔季，承嗣由同。”有关三祖世系的具体情况，《宋史·宗室世系表》有详细记载。宋太祖赵匡胤世系命名方式：匡—德—惟—从(守) —世—令—子—伯—师—希—与—孟—由—宜……宋太宗赵光义（原名匡义)世系命名方式：光—元—允—宗—仲—士—不—善—汝—崇—必—良—友……魏王赵廷美世系命名方式如下：廷—德—承—克—叔—之—公—彦—夫—时—若—嗣—次……除个别情况，所列世系均取其名的第一个字，需要说明的是，魏王廷美五世孙辈、九世孙辈命名方式较为特殊，其中的之字、夫字为名字最后一字。《宋史》对修撰谱牒的工作也有着详细的记载，具体又分为《玉碟》、《属籍》、《宗藩庆系录》、《仙源积庆图》、《仙源类谱》等五种。另外，美籍学者贾志扬所著《天湟贵胄——宋代宗室史》一书，详细附录了作者据北京国家图书馆馆藏的《宗藩庆系录》22卷和《仙源类谱》30卷残本，以及《南外天源赵氏族谱》等所统计出的宋宗室谱系表和有传记资料的宗室名单。以上这些就是本文界定宋朝宗室词人身份的重要依据。

南渡，是专指因国家受侵或混战，而举国大规模退避南下，重建国都。所以除了人民的迁徙外，更包含有经济文化的南迁特征，故而又称为“衣冠南渡”。 本文所说的宋室南渡，又称建炎南渡。宣和七年冬（1125年），金兵开始挥师南下侵宋，年底即逼近北宋都城汴京。靖康元年（1126年），金兵攻陷汴京俘虏了徽、钦二宗已及大批宗室大臣，只有极少数的宗室亲王仓惶南逃。建炎四年（1130），高宗赵构定都临安，难逃结束。关于南

渡时间范围的确定，各位学者历来意见不一。王兆鹏在《宋南渡词人群体研究》中关于南渡词人范围的确定为：“凡是由北宋渡江南下的词人，或在北宋时出生至南宋后始以词名家者，可视为南渡词人。”作者认为，这一范围的确定还是比较合理的。因此，本文所说的南渡宗室词人可以界定为由北宋渡江南下的宗室词人或在北宋时出生至南宋后始有词作的宗室词人。

按照以上的界定，有可考证的资料并入录唐圭璋先生编纂的《全宋词》的南渡宗室词人共9位。

赵令畤（1061—1134），初字景贶，苏轼为改字德麟，自号聊复翁，太祖次子燕王德昭元孙，有侯鲭集、聊复集。据《直斋书录解题》“聊复集”条：“一卷，安定郡王德麟令畴撰。”其他相关资料还有苏轼《赵德麟字说》、《宋史》卷244、《宋会要辑稿》的有关内容，都可证明其为宗室。宋仁宗嘉佑六年（1061）生于北京大名府。建炎间（1127－1130），赵令畤南渡而下，隐居饶州。绍兴四年（1134）九月薨，年七十一。《宋史》载：“四年薨，贫无以为殓，帝命户部赐银绢，赠开府仪同三司。”《全宋词》收录其词有《蝶恋花》商调十二首、《天仙子》、《浣溪沙》、《菩萨蛮》三首、《好事近》、《小重山》二首、《蝶恋花》二首、《西江月》、《满庭芳》、《清平乐》、《思远人》、《临江仙》阿方初出、《虞美人》光华道中寄家、《浣溪沙》王晋卿筵上作五首、《鹧鸪天》两首、《临江仙》、《乌夜啼》春思，另外还有失调名词和存目词各一首。

赵子发，收入《宋史》有二位宗室名子发，皆燕王德昭后。一位是营州防御使令黻子，保义郎，见《宋史》卷216《宗室世系表二》；一位是赠右卫屯大将军令跻子，奉议郎，见《宋史》卷220《宗室世系表六》。《全宋词》中收录的是保义郎赵子发的词。赵子发，字君举，燕王德昭五世孙，官保义郎。生卒年不详，据王作良在《两宋宗室词研究》考证他可能身处北宋末年或两宋之交，至于是否南渡无从考证。《全宋词》存其词17首，另存目

词若干。

赵士暕，《宋史》卷224《宗室世系表十》载清远军节度使士暕，太宗子汉王元佐四世孙，赠金州观察使、安康侯宗默孙，冯斓侯仲捶子。元符元年（1098），赐进士出身。绍兴五年（1135），为密州观察使转达清远军承宣使。《全宋词》存其词《好事近》腊梅四首。

赵子崧，《宋史》卷217《宗室世系表三》载有银青光禄大夫子崧，亦燕王德昭后，系赠紫光禄大夫令。《宋史》卷二四七有传。赵子崧（？—1132），字伯山，燕王德昭五世孙，自号鉴堂居士。崇宁二年（1103）进士，宣和四年（1122），官宗正少卿。宣和末，知淮宁府。汴京失守，起兵勤王。高宗建炎元年（1127），为大元帅府参议官，东南道都总管，知镇江府，寻为两浙西路兵马钤辖。建炎二年（1128），谪居南雄州卒。全宋词录其《菩萨蛮》四时四首。

赵长卿在宗室词人中占据着非常重要的地位，也是宗室词人中历来备受关注

的最重点的研究对象，然而，相对于其他有生平可考的宗室词人和当时词坛名家

而言，其生平记载资料极少。作为宋宗室成员，“长卿”之名理应严格按照谱系辈分顺连而下，而玉牒中并无“长”字，但后来的文献及现今的研究资料中对赵长卿为宗室的结论是不加质疑的。今存生平最早见于毛晋《宋六十名家词》中：“长卿自号仙源居士，盖南丰宗室也。”此前生平未见著录，后人多引毛晋说。从毛晋的记载看，对其是否为南丰宗室持存疑态度。也有资料称长卿为其字，如《词集考》称：“长卿，隶籍南丰，自号仙源居士。案《宋史·职官志》，宗正寺修撰谱牌有《仙源积庆图》、《仙源类谱》，此号盖宋三祖下宗室派系，但玉碟派下无长字，亦无卿字，疑长卿乃其字也。”《全宋词》称：“长卿疑名师有，俟考。”《宋史》卷221《宗室世系表七》载赵师有，其具体世系为：燕王德昭—舒国公惟

忠—荣国公世阐—赠开府仪同三司令话—秉义郎子俨—伯顺—师有。但因为资料不足，赵长卿的真名是否为师有难以确定。赵长卿的生卒年也均不可知，但在《惜香乐府》第三卷末尾有一段附录，记张孝祥死后临乩事。考张孝祥卒于南宋乾道五年（1169），那时赵长卿还在世作词，可知他是南宋初期词人。另外，在赵长卿的词《鼓笛慢》中有一题序：“甲申五月仙源试新水” 宋代经有五个甲申年，分别为984年、1044年、1104年、1164年和1224年。由《惜香乐府》这段附录可以判断，这个甲申很可能是1164年。他的《鹤鸽·天咏燕》还写到：“追盛事，忆乌衣，王家巷陌日沈西。兴亡无限惊心语，说与时人总不知”另《青玉案·残春》云：“利名萦绊何时住。恼乱愁肠成万缕。满眼兴亡知几许。”分析以上词句，赵长卿似乎经历了北宋亡国的痛苦历程。由以上这些可以断定赵长卿确为南渡词人之一。《全宋词》录有其词339首，为宋代词人现存作品最多的作家之一。

赵士穀，《宋史》卷228《宗室世系表十四》录武经大夫士穀，商王元份后，北海侯仲维子。生卒年不详，据王作良在《两宋宗室词研究》考证他生于宣和元年左右。据《宋会要辑稿》载：“(宋高宗绍兴)十年(1140)正月二十九日，修武郎赵士穀言昨取到福建路转运司文解，两次以家难未曾赴试，欲望特以令于中书后省召试时，务策一道，特与宗室令芹子襄例，换授文资，诏令中书后省召试时，务策一道，特与补右宣义郎。”由此可知，其为南渡宗室词人无疑。《全宋词》仅录其词一首。

赵善括，字无咎，号应斋，太宗子商王元份六世孙。他生年不详，但就排行表看，“善”字行生于北宋中后期，王作良在《两宋宗室词研究》考证他生于宣和二年（1120）左右，南渡后居隆兴（今江西南昌）。孝宗朝，登进士第。《宋史》卷231《宗室世系表二十二》载：“赵善括为商王元份后，淮王允让五世孙，宗晨四世孙，不庢子。”《全宋词》收其词49首。

赵彦端，宣和三年（1121）生，魏王廷美七世孙，字德庄，号介庵，鄱阳人。

其挚友韩元吉《直宝文阁赵公墓志铭》:“德庄，吾宋之贤宗室也，在士大夫亦曰贤.……于宣祖皇帝为八世孙。曾祖叔邯，祖泽之，考公旦。”绍兴八年（1138），与父公旦同登礼部进士。淳熙二年（1175）卒，年五十五。由此可知，赵善括确实南渡宗室词人。《全宋词》收其词158首。

赵师侠，据《宋史》卷218《宗室世系表四》载，赵师侠为济阴侯世统三世孙伯摅之子；另有一伯摅，为宣城侯从谨三世孙。赵师侠的生卒年份，饶宗颐《词集考》有详细考订：“其跋孟元老《梦华录》云：‘余侍先大父，亲承替效，校之此录，多有合者，今甲子一周，故老沦没，因镌木以广之。’淳熙丁未(1187)十月浚仪赵师侠介之书于坦庵。似师侠生于建炎元年丁未(1127)以前。集中有重明节词，则当光宗以九月四日为重明节之世。所署最后年干为丁巳，则宁宗庆元三年(1197)也。”《全宋词》收其词154首。

以上这些是有资料可考的宋南渡宗室词人。由于靖康之难，宗室玉牒曾一度损坏或遗失，虽然南宋曾一度重新增补编修，但是，正如宗正少卿江公亮所言：“本寺再行参照得与近来取会应诸路报到事迹等各有异同，及缺文差讹去处颇多，委是文字浩大，卒难尽行编修。”后来又因为朝代的变迁和战乱，现今尚存的《仙源类谱》只剩残页，而《属籍》和《仙源积庆图》更是早已荡然无存。虽然后世有大量学者的多方考证，但南渡宗室词人的数量和身份仍是难以最终确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