２０１１年１２月第３３卷第６期拉丁美洲研究ＪｏｕｒｎａｌｏｆＬａｔｉｎＡｍｅｎｃ蛐ＳｔｕｄｉｅｓＤｅＧ２０１１Ｖ０１．３３Ｎ仉６·马克思主义与拉美社会主义思潮·古共“六大＂与古巴改革的主要特点和前景分析·杨建民内容提要１９５９年古巴革命胜利以来，先后经历了民主改革、社会主义改造、对社会主义经济体制的探索、“革命攻势”、确立社会主义经济体制、对社会主义经济体制的调整、“纠偏运动”、“对外开放”、加强外汇管制和个体户管理、劳尔的改革等诸多阶段，其中不乏对生产关系的革命性改造和大调整，更包括对国家对外关系的大调整。纵观古巴革命以来的调整与改革，可以归结为在两种关系的调整中寻找出路：一是对外关系；二是生产关系，即计划（国家）和市场的关系。本文试图结合古巴历史上对生产关系和对外关系的历次调整，分析古巴当前“更新”社会主义经济模式的改革特点，即更注重生产关系计划与市场关系的调整。如果此次古巴顺利完成裁员１３０万的目标，那么就意味着古巴将形成相当的市场规模。当然，古巴经济改革还受到国内国际诸多因素的制约。关键词古巴“更新”社会主义经济模式计划市场１９５９年古巴革命胜利以来，先后经历了民主改革（１９５９～１９６０）、社会主义改造（１９６１—１９６３）、对社会主义经济体制的探索（１９６３～１９６６）、“革命攻势”（１９６８）、社会主义经济体制的确立（１９７６—１９８０）、对社会主义经济体制的调整（１９８１～１９８５）、“纠偏运动”（１９８６—１９８９）、“对外开放”（１９９１～２００３）、加强外汇管制和个体户管理（２００３～２００６）、造城市经济。至１９６０年，古巴建立了独立国家的经济体系和生产关系。１９６１～１９６３年进行社会主义改造，扩大国有化范围，进行第二次土地改革，建立计划经济体制，加强与社会主义国家的经贸关系。通过社会主义改造，古巴进入社会主义时期。但由于这一时期古巴急于改变单一经济结构，曾一度大幅削减蔗糖生产，提出实现农业多样化和短期劳尔的改革（２００６～２０１１）等诸多阶段，其中不仅包括对生产关系的革命性改造和大调整，还包括对国家对外关系的大调整。纵观古巴革命以来的调整与改革，可以归结为在两种关系的调整中寻找出路：一是对外关系；二是生产关系，即计划（国家）和内实现现代工业化的目标。这是大多数社会主义国家革命胜利初期的普遍做法。但由于此种战略过于脱离实际，１９６３年经济发展遭遇挫折。（二）对社会主义经济体制的探索（１９６３～１９６６）从１９６３年开始，古巴就发展战略和经济体制问市场的关系。本文试图结合古巴历史上对生产关系和对外关系的历次调整，分析古巴当前“更新”社会主义经济模式的改革（“六大”的改革①）特点，并对改革的前景进行分析。题展开了一场辩论。工业部长格瓦拉主张企业实行预算拨款制，而全国土改委主席罗德里格斯主张自筹资金制。格瓦拉等认为社会主义的特点就是过渡，革命者的任务就是加速消灭市场和商品生产，实行一古巴革命胜利以来生产关系的调整与改革（一）民主改革与社会主义改造（１９５９—１９６３）生产资料国有化和高度集中的计划体制。中央通过预算拨款无偿向企业提供资金，企业将利润完全上缴国库，逐步消灭货币，取消物质刺激手段。罗德里格斯则认为价值规律在社会主义经济中将长期存在，国家可以利用它来调节计划经济。企业应该有１９５９年古巴革命胜利后，首先进行了民主改革，具体内容包括土地改革、外国企业国有化和改收稿日期：２０１１—１０—０７作者简介：杨建民，男，中国社会科学院拉丁美洲研究所政治研究室副主任、副研究员，法学博士。（中国社会科学院拉丁美洲研究所，北京１００００７）①劳尔·卡斯特罗在古共“六大”的中心报告中指出，自２０１０年１１月９日古共公布《经济和社会政策纲要（草案）》时起，“六大”就已经召开了。因此，２０１０年推出的大规模裁员计划也属于“六大”确立的改革内容。因而，笔者将劳尔“更新”社会主义经济模式的改革简称为“六大”的改革。万方数据一定的自主权，实行自筹资金制就是企业自负盈亏，除留成之外的利润上缴国家。留成部分可以用来扩大再生产和发放奖金，用物质刺激提高劳动效率。（三）“革命攻势”（１９６８）古巴就经济体制争论的结果是，格瓦拉的主张占据了上风，１９６７年卡斯特罗亲自主管经济工作，实行了进一步否定商品和货币作用的簿记登记制。１９６８年，古巴展开“革命攻势”，接管了几乎所有的私人中小企业、手工业作坊和商店，消灭了城市中的私有制，与此同时，扩大免费的社会服务，用精神鼓励取代物质刺激。（四）社会主义经济体制的确立（１９７６～１９８０）由于２０世纪６０年代古巴对经济发展道路的探索并不成功，促使古巴进行反思。１９７０年，卡斯特罗多次表示过去是犯了理想主义错误，主张采取现实主义态度，反对理想主义，从理论上认为古巴实现共产主义还需要四个阶段，现在处在建设物质技术基础的第一阶段。“一五”期间（１９７６～１９８０），古巴确立了经济领导和计划体制。企业开始实行自筹资金制，１９７７年企业间建立购销关系，允许职工从事第二职业和建立平行市场①。国家重视发挥价值规律作用，承认过渡阶段货币和商品的地位。这一时期，由于国际糖价暴跌、古巴出兵海外等因素，新体制未能充分发挥促进经济的作用，但古巴经济年均增长率仍然达到４％。（五）对社会主义经济体制的调整（１９８１—１９８５）２０世纪８０年代上半叶，古巴面临的主要问题仍然是经济问题。因此，古巴采取了一系列措施，调整经济政策，巩固和发展７０年代经济体制化和合理化的成果。１９８０年召开的古共“二大”肯定了经济领导和计划体制，并决定继续加以完善。“二五”（１９８１～１９８５）期间，为促进经济发展，古巴采取的主要措施有：注重消费和服务的投资，改善人民生活；放宽经济政策，开设农贸市场；改革工资制度，贯彻按劳分配制度；改革物价制度，减少价格补贴和免费福利项目。通过这些措施和调整，１９８１年古巴的经济增长率达到１６％，但投资额和劳动生产率较低，１９８１年后的几年年均增长率都没有超过５％。“二五”计划表明，调整经济体制取得了一定成效，但经济增长非常不稳定。（六）“纠偏运动”（１９８６—１９８９）１９８６年，古共中央和卡斯特罗充分认识到苏联和东欧国家所谓“改革”可能带来的危害，在国内万方数据展开了“纠偏运动”。主要措施包括：关闭农贸市场，恢复国家的统购统销制度；禁止私人买卖房屋；禁止出售手工艺品和艺术品；禁止私人行医和限制向工人发放奖金等。通过“纠偏运动”，加强了权力的集中和思想领域的斗争，使古巴在苏东剧变期间没有跟随发生“民主化”和“公开性”的倾向，稳固了社会主义政权，但限制了市场作用的发挥。在古共“四大”上，卡斯特罗指出，没有“纠偏运动”，古巴就会和苏联一样被改革葬送社会主义。（七）古共“四大”开放市场的措施１９９１年古共“四大”推出对外开放的国策，１９９３年５月古巴政府决定准许个体从事服务业工作，但不准大学生和各级领导从事个体服务业工作，不准存在雇佣劳动。同时规定个体户必须进行注册登记，依法纳税。至１９９５年，个体户曾一度发展到２１万人。苏东剧变后，古巴的所有制结构和分配方式已经实现了多样化，合资、外资和个体所有制形成了一定规模。古巴领导人也多次表示，古巴反对搞市场经济，但这不等于不能实行某种市场方式。②古共“五大”通过的《经济决议》也强调：“在经济指导中，计划将发挥主要作用，尽管在国家的调节下已经给市场机制打开了一个空间。”③（八）古共“五大”以后限制市场活动１９９７年古共“五大”以后，古巴的经济困难得到缓解，古巴转而加大征税力度，增加税收种类，并颁布关于国有企业改革的第１８７号法令，进行国有企业管理体制的改革。直到“六大”召开之前，古巴虽然多次进行国有企业改革，希望通过管理方面的改革提高效率，但从来没有把这些改革与市场联系起来，利用市场提高一些部门的效率。２１世纪初，古巴经济有所好转，政府便重新加强了对个体户的控制和管理，停止发放新的营业执照，不少店铺由于缺乏生产资料来源和承担不起高额的税负而终止营业。至２００９年底，个体户减少到１４．３万人。（九）劳尔主政后再次放宽市场限制２００６年７月劳尔主政以来，强调必须进行经济结构和观念的变革，强调经济工作和粮食生产是①１９６２年古巴对基本消费品实行定量供应，１９７７年建立平行市场后，居民可以在国营商店中议价自由购买商品。⑦“ＤｉｓｃｕｒｓｏＰｒｏｎｕｎｃｉａｄｏｐｏｒＦｉｄｅｌＣａｓｔｒｏｌａＣｌａｕｓｕｒａｄｅｌＶＣｏｎｇｒｅｓｏｄｅｌＰａｒｔｉｄｏＣｏｍｕｎｉｓｔａｄｅＣｕｂａｅｌ１０ｄｅＯｃｔｕｂｒｅｄｅ１９９７”，ｅｌｌＧｒａｎｍａ．１ｄｅＮｏｖｉｅｍｂｒｅｄｅ１９９７．Ｓｕｐｌｅｍｅｎｔｏ．④“Ｒｅｖｏｌｕｃｉ６ｎＥｃｏｎ６ｍｉｃａｄｅｌＶＣｏｎｇｒｅｓｏｄｅｌＰａｒｔｉｄｏＣｏｍｕｎｉｓｔａｄｅＣｕｂａ”，ｅｎＧｒａｎｍａ，７ｄｅＮｏｖｉｅｍｂｒｅｄｅ１９９７．党和政府工作的重点，明确提出满足民众的需要是当前的“要务”，强调社会主义不能搞平均主义，不能培养懒汉，必须逐步“完善”和“更新”社会主义经济模式。近年来，由于受到国际金融危机的影响和飓风的打击，古巴经济困难加剧，以劳尔为首的古巴政府又重新放宽了对个体户的政策。与此同时，古巴还采取了一系列新的经济变革措施，主要有放宽对消费品销售的限制，允许向持有“可兑换比索”的古巴普通民众销售手机、电脑、ＤＶＤ播放机、彩电等商品；允许古巴本国公民凭“可兑换比索”人住涉外旅游酒店；取消最高工资额的限制；允许职工和大学生兼职；通过第２５９号法令和第２８２号法令，将闲置的土地承包给合作社或个体农民；大力发展市郊农业；削减不必要的公共事业补贴，逐步关闭免费的职工食堂；取消凭本低价供应的芸豆、土豆、香烟等商品；将原国有理发店和美容店承包给原职工；将投资建设高尔夫球场的外国投资者土地租用期限从５０年增加到９９年等。２０１０年以来，古巴政府出台一系列“更新”社会主义经济模式的新举措。８月１日，劳尔宣布古巴将分阶段逐步减少在国有部门工作的职工，扩大个体劳动者的数量，并称这是“结构和概念的变革”。９月１３日，古巴宣布到２０１１年３月底，在半年时间内国有部门将有５０万人下岗，其中约２５万人将从事个体劳动；计划三年内裁员１３０万人。９月２４日，古巴公布了向个体户开放的１７８项经济活动，放宽了对个体工商户的限制。根据新的规定，在１７８项允许个体户从事的经济活动中，有２９项是新开放的，有８３项允许雇佣劳动力。１０月初，古巴政府开始启动个体户注册登记。１０月２５Ｅｔ，古巴正式公布了有关个体户纳税的具体规定。自２０１１年１月４日起，古巴国有部门正式开始裁员，裁员从糖业部、农业部、建设部、公共卫生部四个部和旅游业开始，然后向其他部门扩展。二古巴革命胜利以来对外关系的调整与改革革命胜利以来，古巴对外关系的调整与改革主要有两次。（一）革命胜利后苏东社会主义国家成为古巴对外关系的重点１９５９年革命胜利前，古巴经济严重依赖美国。万方数据５０年代中期，美国资本控制古巴糖业生产的４０％、铁的５０％、电力的９０％、对外贸易的７９％、铁矿的９０％和镍矿的１００％。银行和金融也基本掌握在美国资本手中。①古美关系是控制与被控制的关系，古巴经济严重依赖美国资本。古巴革命胜利后，尤其是１９６１年古美断交、古巴宣布建设社会主义之后，逐渐把对外关系的重点放在苏东社会主义阵营，完成对外关系的一边倒。１９６３年底，古巴提出要在１９７０年达到年产１０００万吨糖的生产指标，强调要充分利用古巴生产蔗糖的有利条件和相对优势，集中力量发展糖业，“以糖为纲”，增加外汇收入，增强进口能力，确保经济的持续发展。由于计划指标订得太高，片面和过分强调发展糖业，致使国民经济各部门发展比例严重失衡，经济遭到破坏。这其实是古巴纳入国际社会主义阵营产业分工的开始。２０世纪７０年代，古巴参照苏东社会主义国家的模式，实行了苏联式的政治和经济体制改革，并利用苏东国家的资金进行了国民经济的技术改造。１９７２年，古巴确定了依靠经互会支援建设社会主义的战略方针，加入了经互会。此后古巴的经济纳人经互会体系，其生产活动按照经互会的分工进行，建立了以糖、镍、酸性水果等专项生产和出口的专业化方向。古巴对经互会国家的经济依赖日益加深。１９７６年古巴宪法规定，古巴是世界社会主义大家庭的组成部分。卡斯特罗在古共“三大”上指出，古巴同经互会国家的关系已经成为古巴“经济持续发展的一个决定性因素”②。苏东国家，尤其是苏联给予古巴大量的经济、军事援助，以优惠价格向古巴提供石油，高价购买古巴的糖，平均每年给古巴的援助达３０亿美元。苏联在古巴援建项目１０００多个，其中１００多个是大型工业企业。到苏东剧变前，古巴与苏东国家的贸易占外贸总额的８５％。１９８８—１９８９年度古巴出口的商品中，６３％的糖、７３％的镍、９５％的酸性水果和１００％的电器零配件是出口到苏东国家的；进口的商品中，有６３％的食品、８６％的原料、９８％的燃料、８０％的机器设备、约７５％的制成品来自经互会国家。④在与经互会国家经济一体化后，古巴在“一①毛相麟著：《古巴社会主义研究》，北京，社会科学文献出版社，２００５年，第１４２页。②③徐世澄编著：《列国志：古巴》，北京，社会科学文献出版社，２００３年，第２７１页，第８４～８５页。五计划”期间社会生产总值年均增长４％，“二五计划”期间年均增长７．５％。总之，在苏东剧变前，古巴在苏东国家，尤其是苏联的经济支持和军事保护下，不仅取得了“吉隆滩”战役的胜利，挫败了以美国为首的西方国家颠覆古巴社会主义政权的企图，而且保持了政治稳定和经济快速发展的良好势头。（二）苏东剧变后拉美国家和社会主义国家成为古巴对外关系的新重点１９８５年上台的苏联戈尔巴乔夫政府奉行“新思维”，逐渐调整和削减对古巴的经济军事援助和贸易优惠，压低购买古巴糖的价格，逐渐疏远了与古巴的政治经济关系。古巴认识到苏联的所谓“民主化”和“公开性”涉及国际共产主义运动中的意识形态问题，形势严重，于是结合国内情况开展了“纠偏运动”，展开“战略大反攻”，确保社会主义政权的稳定和公有制经济基础的主导地位。１９９１年１０月，在面临空前困难的情况下，古共召开“四大”，提出了“拯救祖国、革命和社会主义”的原则和口号，制定了特殊时期的内外政策：一是加强与拉美国家和现有社会主义国家的关系；二是加强党的建设，允许信仰宗教的爱国者入党，实行经济改革和对外开放政策。卡斯特罗在开幕式讲话中明确提出了对外开放政策：“我们正在广泛地实行对外开放，广泛地对外资实行开放。”①古巴改革的具体措施主要体现在以下几个方面。第一，在政治上，精简机构，改组领导班子，实行直接投票选举制。１９９２年７月，为了适应新的形势，古巴第３次全国政权代表大会第１１次会议对１９７６年宪法进行了修改，修改了１４１条中的７６条，还增加或删除了近３０条，涉及政治、经济、军事、外交、文化和教育等诸多方面。１９９２年再次对宪法进行了修改，如在序言部分，关于国家的指导思想，从“无往不胜的马克思列宁主义学说”修改为“在何塞·马蒂思想和马克思、恩格斯、列宁的政治社会思想的指引下”。②第二，在经济上，强调发展农牧业，调整依赖苏联的经济结构。在所有制方面，建立以国营企业为主导，以民营企业、个体私营业为辅的社会主义新经济体制，民营企业拥有更多的自主权、经营权和涉外权，主要涉及服务和旅游等行业。在具体产业上，优先发展旅游业，增加外汇收入。第三，在对外贸易上，实行对外开放政策，取消对外贸易垄断权，实行外贸多元化，放宽外资条万方数据件，改善投资环境。１９９５年还颁布了新的外资法（第７７号法令），增加外资的透明度和安全感。１９９６年１月，古巴实行个人外汇收入所得税制度；６月，宣布建立自由贸易区。这些都是在对外关系方面进行的调整。２１世纪初，随着经济困难的缓解，古巴也逐渐收紧在对外开放方面的政策。２００３年，古巴政府加强了外汇管制，古巴企业在对外交易中获取的美元由商业银行自动转为“可兑换比索”，其美元由商业银行交付给中央银行。企业在进口或涉外合同中所需的外汇，经批准后可从中央银行购买。２００４年１０月，古巴政府宣布，为了应对美国日益严厉的金融封锁，中央银行决定实行２００４／８０号决议，停止美元在古巴的流通，改用“可兑换比索”进行交易，同时对美元现金征收１０％的使用税。三古共“六大＂的改革侧重生产关系的调整与改革古共“六大”改革的最重要特点就是强调更新社会主义经济模式，强调调整计划和市场的关系，即对生产关系的调整。一般意义上的经济改革，均是指对生产关系的调整。但由于古巴经济对国际市场的依赖性很大，往往改革首先注重对外关系的调整，“六大”召开的最重要意义，就在于推出的改革措施可能突破以前政府反对的市场经济，认为市场经济不是社会主义的教条，应利用市场，走发展和振兴经济之路。古巴以前的改革或经济模式的调整都是以外国为参照，在“六大”之前，调整对外关系是国家的大方向，强调改善外部环境，寻找发展的依托，而同时进行的开放农贸市场等措施，仅仅是缓解人民生活困难的权宜之计。而此次“六大”的改革更注重内部革新图强，提高效率，而不再大张旗鼓地强调对外开放和投资的作用，即不再强调对对外关系的依赖。从改革措施来看，大多涉及国内计划与市场、国家与市场之间关系的调整与改革，不再强调依靠任何外国和外国集团。①ＦｉｄｅｌＣａｓｔｒｏ，ＩｎｄｅｐｅｎｄｉｅｎｔｅｓｈａｓｔａＳｉｅｍｐｒｅＤｉｓｃｕｒｓｏｓｄｅＩｎａｕｇｕｒａｃｉ６ｎＹｅｌＡｃｔｏｄｅＭａｓａｓ，ＳａｎｔｉａｇｏｄｅＣｕｂａ，ＩＶＣｏｎｇｒｅｓｏｄｅｌＰａｒｔｉｄｏＣｏｍｕｎｉｓｔａｄｅＣｕｂａ，１０ｙ１４ｄｅＯｃｔｕｂｒｅｄｅ１９９１．ＥｄｉｔｏｒａＰｏｌｉｔｉｃａ，Ｃｕｂａ，１９９１，ｐ．５０．②Ｃｏｎｓｔｉｔｕｃｉ６ｎｄｅｆａＲｅｐ丘ｂｌｉｃａｄｅＣｕｂａ，ＥｄｉｔｏｒａＰｏｌｉｔｉｃａ，ＬａＨａ—ｂａｎａ，Ｃｕｂａ，１９９２．同时，“六大”的改革更注重内部调整，提高效率，而达到效率的手段是市场。“六大”通过的《经济与社会政策纲要》（简称《纲要》）有３６次提到“效率”一词，２６次提到“市场”一词，４次提到“国内市场”和“全国市场”的概念，对“国外市场”和“国际市场”提及的就更多了。显然，古共中央认识到了效率和市场的关系，虽然《纲要》强调在更新社会主义经济模式的进程中计划优先，而不是市场，但《纲要》明确提出在计划优先的同时，要考虑市场的趋向，要建立和发展食品市场，逐步形成没有补贴的企业制度，转向非国有形式的经济；制定和执行保证医药产品和服务出口的市场；恢复和发展海产品出口市场；保证高端产品出口的国际市场；要进行正确的市场分析和产品的国际价格分析；保证工农业产品对大城市、对出口和对国内市场的供应。相比之下，除了提到国际市场和出口之外，《纲要》并没有提到“对外开放”，３３次提到“投资”，强调对铁路等基础设施的投资，提到了通过国际信贷实现投资，但没有提到“外国直接投资”。为什么古巴不再像２０世纪９０年代那样大力倡导引进外资和对外开放呢？这可能有两个原因。第一，２０世纪９０年代初，古共“四大”把对外开放定为国策，但遭到了美国的严重阻挠，试图扼杀古巴吸引外资的政策。１９９２年４月，老布什政府宣布强化对古巴的经济制裁；１０月，批准“托里切利法”，禁止设在第三国的美国公司同古巴做生意；禁止任何驶入古巴的船只在６个月内进入美国港口；对任何向古巴提供经援和开展贸易的国家进行制裁。１９９６年３月，克林顿政府批准“赫尔姆斯一伯顿法”，要求古巴赔偿１９５９年革命后没收的、后加入美国籍的古巴人的企业和财产；不给购买或租赁古巴没收的美国企业和财产的外国企业发赴美签证；禁止海外的美国公司向上述公司提供信贷；美国有权拒绝向与古巴有信贷关系的国际金融机构支付债务；美国公民有权向法庭起诉与古巴没收财产有牵连的外国政府或个人。赫尔姆斯的助手公开声称，通过这一法案，就是迫使外国公司不敢响应卡斯特罗发出的欢迎外国公司到古巴投资的呼吁。①１９９７年，克林顿连任总统后不久就宣布了一项“促进古巴走向民主”的计划：如果古巴的“过渡政府”满足“赫尔姆斯一伯顿法”所提出的条件，美国就将动员４０亿到８０亿的美元援助古巴万方数据经济，其条件包括：推翻古巴现政府，由美国任命一位“协调官员”以及必须由美国总统严格地“认可”古巴新政府的行为表现等。虽然美国并没有完全达到目的，但对古巴的封锁却不可逆转地加强了。这次《纲要》不再强调对外开放是不是意味着不想再次招来美国封锁的报复性加强呢？第二，古巴认识到造成古巴经济困难的最根本原因是官僚主义和国有企业效率低下，国民经济长期缺乏活力。因此，古巴此次注重内部改革，通过一些市场的方式解决效率问题，如实行“各尽所能，按劳分配”的分配方式和以国有经济为主体，多种经济成分并存的所有制结构等。更重要的是，通过大幅裁减国有企业冗员的方式把一大批人和企业推向市场，引导国有企业形成现代企业制度，形成一批非国有经济体。如果裁减１３０万国有部门员工的计划得以顺利实现，那时势必已经形成了相当规模的市场。笔者认为，在当前经济全球化不断加强的国际形势下，这个过程是不可逆的。四“更新”社会主义经济模式的前景分析古巴改革的大门已经开启，但其面临的形势错综复杂，前路漫漫，几乎任何国内国际形势的变化都可能触动改革的敏感神经。古巴并不称“改革”社会主义经济模式，而是称“改变、变革”或采取“经济措施”，“更新”社会主义经济模式。由此可见古巴目前对改革的谨慎态度。总之，古巴的改革受到诸多因素的制约和影响。首先，改革还会再反复吗？古巴之前在困难时期也搞过经济改革，但均作为权宜之计，曾多次出现反复。２０世纪８０年代末９０年代初，苏东剧变使古巴在政治上和经济上都受到前所未有的冲击，经济陷入危机。１９９３年，古巴领导人卡斯特罗决定实行变革开放，准许个人从事服务业工作。１９９５年，个体户曾一度发展到２ｌ万人。２１世纪初，古巴经济有所好转，政府便重新加强了对个体户的控制和管理，停止发放新的营业执照，不少店铺由于缺乏生产资料来源和承担不起高额的税负而终止营业。到２００９年底，个体户减少到１４．３万人。近年来，古巴经济困难加剧，以劳尔为首的古巴政府不①转引自李晓岗：《冷战后美国对古巴的敌视政策》，载《拉丁美洲研究》，２００１年第２期。得不重新放宽对个体户的政策。但如果今后经济情况变好，古巴在个体经济等方面的改革措施是否会再次走“回头路”？这需要谨慎观察。当然，古共“六大”提出的改革和以往不同的是，如果国营部门裁员１３０万人的计划得以实现，古巴在计划与市场的关系上可能实现新的突破。因为一旦大规模裁员完成，势必形成相当的市场规模，届时国有企业和市场经营者都将在计划经济之外发展，这在经济全球化的今天是不可逆的，古巴实际上就不可能再走“回头路”了。其次，实行“更新”措施会不会带来新的不稳定因素？古巴拥有完整的社会保障服务体系，国家承担医疗、教育、退休养老等社会保障的全部费用。即使如此，凭本供应也只能满足居民１／３的基本生活需求。根据联合国的统计数据，在医疗覆盖率、学生人学率、文盲率等人文指标方面，古巴都位居世界前列。但与此同时，居民衣食住行方面的一些基本需求还难以得到满足，食品供应、道路、交通、电力、住房等基础设施长期存在短缺。古巴将实行的“更新”措施可能触动本来就不能满足居民基本生活需求的社会福利体系，古共“六大”改革的矛头直指代表社会福利体系的两种货币、凭本供应等敏感问题，这可能带来新的社会不稳定因素。再次，持不同政见者的活动成为影响古巴政治和外交的重要因素。２０１０年２月，古巴持不同政见的重要人物奥兰多·萨帕塔在狱中绝食抗议８５天后在医院去世。欧盟发表声明谴责古巴政府，动摇了刚刚恢复的古欧关系。２０１０年１０月，欧盟决定对古巴关系的任何改善必须以古巴人权状况的改善和民主的建立为前提，并保持对古巴政策的“共同立场”。同时，奥巴马上台初期美国与古巴改善关系的姿态也因此烟消云散。最后，在国际方面，美国对古巴的经济封锁已经长达半个世纪，而且不断变本加厉，严重威胁着古巴的社会主义政权。而古巴对此并没有现实的筹码与美国分庭抗礼，只能用国际道义与之做斗争。如古巴得到１８０多个国家的支持，近２０年来已经促使联合国大会１８次通过决议，一直谴责美国对古巴的封锁，但美国仍然我行我素，国际社会亦对此无可奈何。由于古巴陷入经济困难多年，食品药品大多需要从美国进口，而燃油要从委内瑞拉进口，因此，古巴经济困难的缓解不仅受到美国政策的影响，还与查韦斯在委内瑞拉的执政状况密切相万方数据关。可以说，国际形势的变化仍然是影响古巴经济改革能否顺利进行的因素。总之，古共“六大”是在关键时期进行的一次影响深远的重要会议，它开启了古巴经济改革的大门。但摆在古巴领导人面前的困难和挑战多种多样，如何处理既要发展私营经济，又不搞市场经济之间的关系？即将裁减的百万国营部门的员工到哪里去，谁将为他们提供新的就业机会？２０１２年初经济大改之年又要进行领导班子的调整。这一切，一方面使我们看到了古巴出现了变革的机会，另一方面我们也不得不关注其面临的风险与挑战。随着古巴经济改革的深入，中古关系的现有内容是否也需要丰富和提升？古美关系能否打破僵局？当然，我们还要充分估计到古巴改革进程的复杂性和曲折性，这些都值得继续跟踪研究。主要参考文献１．［古］萨洛蒙·苏希·萨尔法蒂编，宋晓平、徐世澄、张颖译：《卡斯特罗语录》，北京，社会科学文献出版社，２０１０年。２．［古］菲德尔·卡斯特罗，徐世澄、宋晓平等译：《总司令的思考》，北京，社会科学文献出版社，２００８年。３．徐世澄：《古共“六大”与古巴经济模式的“更新”》，载《拉丁美洲研究》，２０１１年第３期。４．毛相麟著：《古巴社会主义研究》，北京，社会科学文献出版社，２００５年。５．徐世澄编著：《列国志：古巴》，北京，社会科学文献出版社，２００３年。６．肖枫、王志先著：《古巴社会主义》，北京，人民出版社，２００４年。７．Ｃｏｎｓｔｉｔｕｃｉ６ｎｄｅｌａＲｅｐａｂｌｉｃａｄｅＣｕｂａ，ＥｄｉｔｏｒａＰｏｌｉｔｉｃａ，ＬａＨａｂａｎａ，１９９２．８．ＥｌｅｎａＡｌｖａｒｅｚ，ＪｏｒｇｅＭ；ｉｔｔａｒ，ＰｏｌａｉｅａＳｏｃｉａｌＹＲｅｆｏｒｍａｓＥｓｔｒｕｃｔｕｒａｌｅｓ：ＣｕｂａａＰｒｉｎｃｉｐｉｏｓｄｅｌＳ龇ＸＸＩ，ＣＥＰＡＬ，ＩＮＥ，ＰＮＵＤ，Ｍ６ｘｉｃｏ，２００４．９．ＦｉｄｅｌＣａｓｔｒｏＲｕｚ，ＰｏｒｅｌＣａｍｉｎｏＣｏｒｒｅｃｔｏ，Ｃｏｍｐｉｌａｃｉ６ｎｄｅＴｅｘｔｏｓ，ＥｄｉｔｏｒａＰｏｌＲｉｃａ，ＬａＨａｂａｎａ，１９８７．１０．ＦｉｄｅｌＣａｓｔｒｏＲｕｚ，ＶＣｏｎｇｒｅｓｏｄｅｌＰａｒｔｉｄｏＣｏｍｕｎｉｓｔａｄｅＣｕｂａ，ＥｄｉｔｏｒａＰｏｌｔｔｉｃａ，ＬａＨａｂａｎａ，１９９７．１１．“ＬｉｎｅａｍｉｅｎｔｏｓｄｅｌａＰｏｌＲｉｃａＥｃｏｎ６ｍｉｃａＹＳｏｃｉａｌｄｅｌＰａｒｔｉｄｏＹｌａＲｅｖｏｌｕｃｉ６ｎ”．ｈｔｔｐ：／／ｗｗｗ．ｐｃｃ．ｃｏ／１２．“Ｒｅｖｏｌｕｃｉ６ｎＥｃｏｎ６ｍｉｃａｄｅｌＶＣｏｎｇｒｅｓｏｄｅｌＰａｒｔｉｄｏＣｏｍｕｎｉｓｔａｄｅＣｕｂａ”，ｅｎＧｒａｎｍａ，７ｄｅＮｏｖｉｅｍｂｒｅｄｅ１９９７．１３．古巴《格拉玛报》网站。ｈｔｔｐ：／／ｗｗｗ．ｇＩ．ａｎｍａ．ｃｕｂａｗｅｂ，ｃｕ／（责任编辑高川）古共“六大”与古巴改革的主要特点和前景分析
作者：作者单位：刊名：英文刊名：年，卷(期)：
杨建民
中国社会科学院拉丁美洲研究所,北京,100007拉丁美洲研究
Journal of Latin American Studies2011,33(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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