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布网友 发布时间:2024-10-23 04: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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聆听铜质的声音——读栾碧军《川上屑谈》有感
青燕
与一木君的相识,缘于多年前江都作协组织的邵伯古镇文学采风活动,那年时值烟花三月,春花正好。在别人的高谈阔论里,一木与我基本都是静默、聆听、讷言,于是彼此印象清浅。后又巧遇于天涯社区论坛,陆续开始读到一木的文字,并与他因为书缘偶有接触。
一木君一直说他是读书人而不是作文之人,这点我认同亦不认同,他喜欢藏书,更喜欢读书,“读书人”一词,或许用在他身上更加贴切、蕴藉,而他书余、编余文字每每读到,总能在平淡朴拙的字里行间感悟到一些暗含的春秋,思想的亮点。他行文的风格看似浅绛山水,用笔简略,要你细细品读才知晓弦外之音,话外寓意,这样的感受在捧读他的《川上屑谈》时印象颇深。
《川上屑谈》共分为六辑:书边拾屑、编余漫屑、看图说屑、小品题屑、耳食记屑、诗词吟屑。书边拾屑、编余漫屑、看图说屑最是作者此书的看点,此三辑作者基本以书生活切入,用散淡的文字巧妙地糅合自己对现实生活的感悟,对风云际会的思辨,而这些灵魂的追问和思想的金子读来却又心平气和,似与心怡之友山堂夜坐,汲泉煮茗之谈话,喁喁细语时耳边松涛阵阵,眼前明月入杯,不煽情不做作,幽、雅相映成趣。如在他的那篇《史铁生之后》,开篇道出:“史铁生之后,谈生是奢侈的,论死是矫情的。我以为。”简明扼要,然而掷地有声。作者在此文中又说到:“陆幼青的《死亡日记》。他直面死亡的冷静,在英雄主义业已没落的时代,在痞子哲学如日中天的时代,犹如一盆冰水,也浇出你的冷静来,逼着你去想一想名利之外的沉重。不过,据郑也夫说,陆幼青最大的欲望是表现,在表演的亢奋中走入彼岸。这一点,我有同感。陆幼青的得与失,全在他的字里行间,在他的表述中。他缺少史铁生式的冥思和对话。”一段看似不着痕迹的文字,实则道出了他对史、陆二人文字、思想的独特见解,并且不知不觉引导你跟着他的文字去思考关于生存、死亡、名利等一些关键词。
文如其人,从一木最初给我沉静,讷言的浅显印象,到熟识他博学多才、儒雅内敛,正是对他所写所思文字的由浅入深的了解。他一直在忙碌的俗世里固守内心的坚持,执着于自己的信仰,追求灵魂上的自由。对于非做不可的事他可以凑合,比如工作、吃饭、穿衣均是将就、简单、朴素,对于可做可不做的事却是格外地认真,比如读书、写作,比如义务编较一些他喜欢的书籍文字。对于他喜欢的人、事,他的投入大方到奢侈,而对于他不入眼的,却难以跟风、敷衍、流俗。“到一个自由的国度,哪怕仅仅是一棵树。”这是他的签名宣言,步履匆匆间,你可曾窥见他平淡的外衣包裹着的凌厉、特立独行的内心!
小品题屑、耳食记屑、诗词吟屑此后三辑则可见作者的闲情逸致。平淡寡味的生活需要我们有慧眼清心去拾得点滴情趣、雅趣。与友人斗酒赠书、诗词唱和,以音乐调剂感官,本书的作者正是在日常琐碎枯燥的日子里,用自己敏感细腻的心去发现、感受、体验这些风雅之事,并将之作为精神上的珍馐盛宴。如耳食记屑《风之彩》一文,作者言到:在《白华》篇中,我读到清人吴其浚对白华(即芒草)的描画:“叶茎如茅而茎长似细芦,秋开青白花,如荻而硬,结实尖黑,长分许,粘人衣。”觉得这“长分许,粘人衣”六字宛然可喜极了,其最嫣然处在于“粘人衣”三字,“长分许”是白华的静观自得,“粘人衣”则是随喜及人,一时间白华与人,俱得欢喜。歌声起处,执卷在手,岁月的篇章于是在如歌的行板里温润如玉,婉转而来。
掩卷之时,时值暮春,虽至人间四月芳菲尽,而《川上屑谈》正是那棵开花的树,引领我在寂寥的日子里一路走过,于是思绪与情致渐入佳境,琪花瑶草,幽香扑面。书卷之气扑面来——读栾碧军文集《川上屑谈》
刘喜庆
在“江都作家丛书”中,栾碧军所著《川上屑谈》(江苏文艺出版社)是一本书卷气浓郁的散文集。所谓书卷气,指文中涉猎古今中外精粹的知识、哲理所散发出来的气息、韵味,乃作者广博、厚实的学养自然地流溢而来。这与故意“掉书袋”迥然不同,后者往往泥古不化,或堆砌炫耀知识来欺世盗名。
《川上屑谈》共六辑:“书边拾屑”、“编余漫屑”、“看图说屑”、“小品题屑”、“耳食记屑”和“诗词吟屑”。如此颇大的内容幅度却都以“屑”统之。屑,辞书释义为“细小”。这六个“屑”字,起着我国古文研究家们所说“一字立骨”的妙用。见着作者如此自谦,切莫望文生义,真以为满书尽是些琐碎、细小,须知“小中见大”、“尺水兴波”乃为文时经常运用的笔法。
我们不妨由《三境界之种种》一文,来具体领略一下文中的书卷之气吧。王国维所云做学问三境界说,因已耳熟能详,不必援引。文章开头便说:“近读木心的《素履之往》”,旨在拈出其高论:“区区人情历练,亦有三种境界耳。秦卿一唱,尽在其中——初艾:新晴细履平沙;及壮:乱分春色到人家;重暮:暗随流水到天涯。”继由《书屋》中一文,援引了德国物理学家亥姆霍兹有关发明的理论,这里恕不详引,其中心词“饱满、酝酿、顿悟”的后者,与王氏之说相似。说罢这两种“无我”之后,作者未忘“有我”,坦陈自我信奉的三境界是:“布衣暖,菜根香,心定自然凉。”如此三种列举,莫不紧扣文题。
无论哪一种三境界,均须由人来体验。文章便谈起知和行的关系,强调自身实践、体验的重要性。作者引用著名历史学家钱穆的论述:“我们的生命过程也如此……也不是一天突然而变的,还是积渐成变,此积渐之过程,则亦称为化。”由此,作者发表关于生命价值的见解:“青木而来,自当杂花生树,枯木而去,亦该和光同尘。”这当然是一种高尚人生境界的诠释和追求。请注意,作者文中未有任何号召之类词语,因为他平素就养成尊重别人意愿之风。
接着宕开一笔,剖析一则“枯木禅”的公案。强调处事需圆融之后,又紧承上文所引钱穆文字,讲到开山祖师气象的话题,即建庙与植树时“创殿者的气魄心胸,则一开始便已估计到百年后。”特别强调了超前眼光的必要性。这些乍看似乎离题较远,其实莫不在论述境界中所涉及的问题,行文上则为下文蓄势。就钱穆一番话,说起晚年冯友兰著《中国哲学史新编》所达通畅境界,引俄狄甫斯和尼采来作比照,归于佛家的空观中观。文章最后以《周易》中既济、未济二卦所含哲理的略述,照应上文“青木枯木”,而云:“也如木心这两本书名所形容的:从‘我纷纷的情欲’,到‘素履之往’的历程。”这样就呼应了文章开头。
不长的一篇文章,洒得开,收得拢,涉及历史和人生、古代典籍和今人时文,还有中外名人的言行,当然作者也鲜明地亮出了自己的观点。诚如有些读者反映,本书作者的文字不能企图读一遍便作罢,所引资料值得反复品尝、体味,文章内涵需要在反复阅读中加以领会。这在“编余漫屑”的短文《文字不要点破》中,其实已透露了作者喜含蓄的爱好。
第三辑“看图说屑”共收有短文三十篇,第一篇谈缩印本的《辞海》,第九篇谈丛刊《藏书家》,第十篇谈《百年老课文》,此外还谈及古今中外二十七位作家学者的有关著作。这些随笔、札记一般写得均精短,少则三百多字,长也不过翻番,文风却一以贯之,多方援引,比照剖析,独抒己见,散发出一股股书香,给人以许多启迪,如闻知心朋友娓娓而谈,乐而忘返。
本书也有曲高和寡之处,如涉及禅宗等一些掌故,毕竟使一般读者难以理解。这无异于在文章中结成疙瘩,久之会形成晦涩,那就会因疏忽而失大了。为臻于完美,建议作者今后援引时,多加一份慎重和细心,必要时,多解释几句又何妨呢?
《川上屑谈》是扬州著名学者栾碧军先生的随笔杂文集。作者思想深邃,视角独特,惯于玄思天道自然,有思想者的风范。文章思辨色彩浓厚,可读性极强。作者在《三境界之种种》里说,最好的境界是:“布衣暖,菜根香,心定自然凉。”寥寥数语,如得菩提,写出对人生的真切感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