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乡村一起走过那日子
站在18岁的尽头,我和乡村一起开始惶恐。
——题记
巷与巷之间很拥挤,常常置着一大捆一大捆的干草堆。鸡、鸭、鹅、啊狗、啊猫之类的小动物常常会无缘无故地出来撒欢。田联阡陌总是交错相通着,一望无际地田野开始一望无际地空旷,偶尔会有飞鸟划过。乡村的冬天很温暖,太阳很大很金黄,天也很高很蓝。空气中的干草气息每天都会挨家挨户地弥散着。这是18岁前的乡村。
这个冬天索然而冗长,全世界的叶子仿佛都约定好了,一夜时间掉了个精光。
乡村永远学不来城市的优雅:可以处之泰然地清理掉身上的不速之客。于是,满地的落叶厚厚堆积,踩上去“挲挲”做响。太阳开始远远地待在地球的另一头,安之若素地每天东升西落,自顾自地心安理得着。而我的不安却像灌了洗涤剂一样,疯狂地复制疯狂地膨胀疯狂的蔓延。日子开始一天天凋零,我学不来古人的高雅,可以“对酒当歌”“吟诗作赋”,我只能一脚脚不停地挞在落叶上,好像就踩到了挤在喉咙的泡泡,反复听着那清脆的撕裂声,仿佛这样我就能自豪地大声喊叫着说:“今年的冬天真好!”
我和乡村开始真实地感到恐惧,对时间。一不留神,很多东西就这样悄然消逝了。明明就在昨天却晃如隔年,就像我的画室,我的奥运会,我的XX年。
差不多就这样,我让青春慢慢沉淀。这个乡村也一样,开始了它的长征远涉,开始努力的学习城市的浓妆浓抹、云淡风清。和我一样,像站在了18岁的尾巴上,彷徨的增岁着。
就在昨天晚上,我听到乡村偷偷地和我说,说她再也受不了这样的日子了,她怕她哪天就这样崩溃了迷失了,前面的方向越来越模糊越来越不对劲,而想回过头时,却连自己原来的路也都找不到了。
现在每天清晨醒来再也闻不到熟悉了十几年的泥土味,走在小巷里也不会再听见一声声热情洋溢的招呼;村里开始莫名其妙地冒出愈来愈多的陌生人,汽车的喇叭声也开始一天比一天响亮……前几天出门,发现桥头的榕树少了一大截侧墩,怕又挡了谁家起新房子被锯了吧。
突然间,感觉有点习惯了,不再像以前因为山上着火手忙脚乱地拨电话给119没人来导致烧了两座山那么愤怒激动了;也不会像以前那样因为发现村里有人良心泯灭地在一夜间毒死了全村的狗而义愤填膺了。我真的开始习惯了,乡村也开始习惯了。现在,曾经抵到喉咙的泡泡开始一个个争先恐后地爆裂。我也不踩落叶了,只会气定神闲地拿把扫帚到自家门前的空地上慢斯条理的挥舞,然后再搬张藤椅像个老太太一样悠闲地眯在阳光下。
乡村也认命地安静下来,和我经历的那些内在的外在的动荡也开始显山露水地遮掩起来。
一如既往,今年的冬天也没下雪,只象征性地蒙了几天白霜。姐姐开始源源不断地给我带糖吃,妈妈开始着手大扫除,爸爸也开始准备起年货,家里一下子忙碌起来,只有我依旧无所事事地晒太阳、眯眼睛。
噢,明天,我19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