２０１４年第１期（总第２０３期） 山东纺织经济 清代小说中的人物服饰描写格式 莫艳 （深圳大学艺术设计学院服装系 广东深圳 ５１８０６０） 摘要：清代小说中的服饰描写看似随意，实际存在一定的程式化，本文称之为格式。其对人物服装 的描写并非面面俱到，而是有所写也有所不写，有衣帽式、衣裤（裙）式、衣鞋式、衣帽鞋式、衣裤（裙）鞋 式、衣式六种格式。此外，在人物服饰刻画时，不仅描写外面穿着的服饰，也描写里面穿着的服饰。 关键词：清代；小说；服饰；描写 中图分类号：１２０７．４：Ｊ５２３．５ 文献标识码：Ａ ｄｏｉ：１０．３９６９￣．ｉｓｓｎ．１６７３—０９６８．２０１４．０１．０２５ Ｔｈｅ Ｆｏｒｍａｔｓ ｆｏｒ Ｄｅｓｃｒｉｐｔｉｏｎ ｏｆ Ｐｅｏｐｌｅ’Ｓ Ｃｌｏｔｈｉｎｇ ｉｎ Ｎｏｖｅｌｓ ｏｆ Ｑｉｎｇ Ｄｙｎａｓｔｙ Ｍｏ Ｙａｎ （Ｆａｓｈｉｏｎ Ｄｅｓｉｇｎ Ｄｅｐａｒｔｍｅｎｔ，Ｃｏｌｌｅｇｅ ｏｆ Ａｒｔ ａｎｄ Ｄｅｓｉｇｎ，Ｓｈｅｎｚｈｅｎ Ｕｎｉｖｅｒｓｉｔｙ，Ｓｈｅｎｚｈｅｎ ５ １ ８０６０，Ｃｈｉｎａ） Ａｂｓｔｒａｃｔ：Ｉｔ ｌｏｏｋｓ ｎｏ ｌａｗｓ ｏｆ ｄｅｓｃｒｉｐｔｉｏｎ ｏｆ ｐｅｏｐｌｅ’Ｓ ｃｌｏｔｈｉｎｇ ｉｎ ｎｏｖｅｌｓ ｏｆ Ｑｉｎｇ Ｄｙｎａｓｔｙ，ｂｕｔ ｉｓ ｓｔｙｌｉｚｅｄ ｉｎ ｆａｃｔ．Ｉｔ ｉｓ ｎｏｔ ｒｅａｃｈ ｅｖｅｒｙ ａｓｐｅｃｔ ｏｆ ｄｒｅｓｓ ｏｆ ｐｅｏｐｌｅ，ｂｕｔ ｏｎｌｙ ｓｏｍｅ ｏｆ ｔｈｅｍ．Ｔｈｅｒｅ ａｒｅ ｔｙｐｅｓ ｏｆ ｃ０ａｔ—ａｎｄ—ｈａｔ，ｃｏａｔ－ａｎｄ－ｔｒｏｕｓｅｒｓ，ｃ０ａｔ—ａｎｒｌ—ｓｈｏｅｓ，ｃｏａｔ—ｔｍｕｓｅｒｓ—ａｎｄ—ｓｈ０ｅｓ ａｎｄ ｃｏａｔ —ｏｎｌｙ ａｌｔｏｇｅｔｈｅｒ．Ｉｎ ａｄｄｉｔｉｏｎ，ｉｔ ｉｓ ｎｏｔ ｏｌｙ ｄｅｓｃｒｉｐｔｉｏｎ ｔｈｅ ｃｌｏｔｈｉｎｇ ｏｆ ｔｈｅ ｏｕｔｓｉｄｅ，ｈｕｔ ａｌｓｏ ｔｈｅ ｉｎｓｉｄｅ． Ｋｅｙ Ｗｏｒｄｓ：Ｑｉｎｇ Ｄｙｎａｓｔｙ，ｎｏｖｅｌ，ｃｌｏｔｈｉｎｇ，ｄｅｓｃｒｉｐｔｉｏｎ 清代通俗小说中的服饰描写看似随意，但实际 小帽”，即“瓜皮帽”，因形状似瓜皮而得名，明清时 并非如此。人的着装包括头上戴的帽，身上穿的衣， 期的男子常戴。据《清稗类钞》：“小帽、便冠也。春冬 下面穿的裤（裙）以及脚上穿的鞋，但在清代通俗小 之所戴者，以缎为之；夏秋所戴者，以实地纱为之， 说中不是全面进行描写，而是有所取舍。本文通过 色皆黑。六瓣合缝，缀以檐，如筒。创于明太祖，以取 大量的对清代通俗小说中服饰描写的研究，发现其 六合统一之意。国朝因之。……俗名西瓜皮帽。”川 描写的常见形式共有六种，即衣帽式、衣裤（裙）式、 《风月梦》第三回，一男子“头戴朱红贡纬高桥梁时 衣鞋式、衣帽鞋式、衣裤（裙）鞋式和衣式。此外，在 式大呢帽，身穿一件二蓝线绢夹袍，外加一件元色 进行人物服饰刻画时不仅描写外面穿的衣服，还要 线绉夹外褂”，描写了头上戴的帽和身上穿的衣。袍 描写里面穿的衣服。 和褂是清代男子常穿的服饰，褂一般穿于袍的外 １服饰描写的几种常见形式 面。《老残游记》续集第二回，一男子“穿库灰搭链布 清代通俗小说中的服饰描写有衣帽式、衣裤 棉袍，青布坎肩，头上戴了一顶新褐色毡帽”，描写 （裙）式、衣鞋式、衣帽鞋式、衣裤（裙）鞋式和衣式六 的内容也是头上戴的帽和身上穿的衣。坎肩是一种 种形式。衣帽式是指一种描写头上的帽和身上的衣 没有袖子的服装，在清代男女都可以穿着，一般穿 的一种格式，这种形式的描写对象一般为男性，且 于袍或袄的外面。 较为普遍。《二十年目睹之怪现状》第六十四回，一 衣裤（裙）式多见于女性服饰的描写，如《红楼 男子“戴了一顶油腻腻的瓜皮小帽，那帽顶结子，变 梦》第三回，王熙凤“身上穿着缕金百蝶穿花大红洋 了黑紫色的了；露出那苍白短头发，足有半寸多长， 缎窄褙袄，外罩五彩刻丝石青银鼠褂，下着翡翠撒 犹如洋灰鼠一般，Ｉ身上穿了一件灰色洋布棉袄”，描 花洋绉裙”，描写内容包括身上的衣和下面的裙。褂 写的内容包括有头上戴的帽和身上穿的袄。“瓜皮 是清代男女都可以穿着的服装。第八回，薛宝钗穿 收稿日期：２０１３一ｌ１一Ｏ２ 作者简介：莫艳，副教授，博士，研究方向：中国服饰历史与文化。 山东纺织经济 ２０１４年第１期（总第２０３期） “蜜合色绵袄，玫瑰紫二色金银鼠比肩褂，葱黄绫棉 裙”，也是此类构成形式。《后红楼梦》第三十回，一 女子“穿的是豆绿色顾绣梅花翠羽的缎披风，下衬 着大红花绉切金蝙蝠镂云裙”，描写的也是上身和 下身的着装，“披风”是汉族妇女的礼服，相当于男 子的外褂。形制为对襟，长及膝，有宽博的衣身和 袖。民国天笑的《六十年来妆服志》：“披风……也像 男子外套的作对襟，长可及膝，有两袖，极博， ”……。《红楼复梦》第十九回一女子“穿着青滚口的 白纺绸短衫，水红单绸小衣”，这里的小衣在清代是 指一种贴身穿着的有裆的裤子，清王先谦《汉书补 注》：“今有裆之裤，俗谓之小衣者是矣”。［１］此外还有 第三十三回“身上穿着大红领儿的白纱衫子，银红 纱裤”，第三十九回“身穿大红线纱衫，外罩佛青拱 璧库纱褂，腰系五彩纳纱裙”；第六十回，一女子“穿 着件松花色素洋绉，出自来风的灰鼠皮袄，下系着 水红绸的棉裙”，同样也属于此类的描写形式。《红 楼幻梦》中这样的描写也很多，如第五回，一女子 “穿着玉色绣花短袄，桃红三蓝花裤”；第二十一回， “月白织花洋夏布大褂，元细滚白纱百褶裙”。《花月 痕》中的“穿一件镶花边浅蓝云蝠线绉单衫，下面是 百折淡红绉裙”、“穿一件白纺绸大衫，二蓝摹本缎 的半臂……下截是青绉花边裤”、“身上穿件淡青春 罗夹衫，系着一条水绿百折的罗裙”、“身穿一件二 蓝夹纱短袄，下是青绉镶花边裤”，例子非常多，就 不一一列举。《海上花列传》也有这样的描写，第九 回，一女子“穿着挖云镶边马甲，洒绣滚脚套裤”等。 套裤是一种罩在有裆裤外穿着的服装，左右裤筒不 连接，仅用绳子系于腰间固定，《说文》段注：“绔，胫 衣也。今所谓套裤也。左右各一，分衣两胫。”此类 例子在清代通俗小说不甚枚举。 衣鞋式描写身上穿的衣和脚上穿的鞋，这一形 式一般用于描写男子服饰。《二十年目睹之怪现状》 第六十八回，一男子“穿一件补了两块的竹布长衫， 脚上穿的是毛布底的黑布鞋”，又第一百零七回，一 男子“穿了一件破旧茧绸面的老羊皮袍，腰上柬了 一根腰里硬，脚上穿了一双露出七八处棉花的棉 鞋”。再有《老残游记》一男子第七回“旧宁绸二蓝的 大毛皮袍子，玄色长袖皮马褂，蹬了一双绒靴”。马 褂是满族比较有特色的服饰，由行褂演变而来，形 制较短，便于骑马，因此得名。《清稗类钞》：“马褂较 外褂为短，仅及脐”，又载“国初，惟营兵衣之，至康 熙末，富家子为此服者，众以为奇。甚有为俚句嘲之 ７０ 者。雍正时，服者渐众，后则无人不服，游行街市，应 接答客，不烦更衣也”。圜马褂一般穿于长袍之外。 《官场现形记》第一回，一男子“穿着天青外褂，…… 但是脚底下却没有着靴，只穿得一双绿梁的青布鞋 罢了”。在清代，外褂是一种穿在长袍外的正式服 装，圆领、对襟、平袖，而天青色是正式着装的颜色， 按理要配靴子穿着，所以作者说“但是脚底下却没 有着靴，只穿得一双绿梁的青布鞋罢了”。 衣帽鞋式在男子服饰描写中最为常见的形式， 即描写头上所戴的帽，上身所穿的衣和脚上所穿的 鞋。《风月梦》第二回，一男子“带（戴）宝蓝大呢盘金 小帽，面前订着一个点翠赤金牡丹花内嵌大红宝石 帽花，大红线纬帽结，大红生丝京八寸帽须，铺在小 帽后面。身穿一件蛋青虞美人花式洋绉大衫，外加 一件洋蓝大呢面白板绫里订金桂子钮扣军机夹马 褂。……足下穿一双天青贡缎镶白羽毛二十八层毡 底时式镶鞋。”“小帽”即瓜皮帽。《官场现形记》第十 八回，一官员“头戴红顶貂帽，后拖一支蓝扎大披肩 的花翎；身穿枣儿红猞猁狲缺襟开气袍，上罩一件 寿桃貂马褂，下垂对子荷包；脚登绿皮挖如意行 靴”。《儿女英雄传》第三十二回一男子“（头戴）白毡 帽，绿云子挖镶的抓地虎儿的靴子，半截儿皮袄掩 着怀”。第二十八回一男子“穿着件一裹圆儿，戴着 顶小帽子，鞭着双鞋……”。“一裹圆”是指不开衩的 长袍，西清《黑龙江外记》：“无开衩之袍…一・亦名一 裹圆。”ｆ１］《二十年目睹之怪现状》第四回，一男子“穿 了一件灰色大布的长衫，罩上一件天青羽毛的对襟 马褂；头上戴着一顶二十年前的老式大帽，帽上装 着一颗砗磲顶子；脚上蹬着一双黑布面的双梁快 靴”。快靴，也称爬山虎，清代武弁、侍从当差时所著 的一种轻便靴，徐珂《清稗类钞》：“爬山虎，靴名，亦 称快靴。底薄笛短，轻利步。武弁之如戈什哈差官者 着之”。睇八十五回：“身上穿的洋灰色的外国绉纱 袍子，玄色外国花缎马褂，羽缎瓜皮小帽，核桃大的 一个白丝线帽结，钉了一颗明晃晃白果大的钻石帽 准”，都是此类描写形式。 衣裤（裙）鞋式描写包括上装、下装和鞋，多见 于女子形象的刻画。《红楼梦》第９１回，宝蟾“穿一 件片锦边琵琶襟小紧身；上面系一条松花绿半新的 汗巾，下面并未穿裙，正露着石榴红洒花夹裤，一双 新绣红鞋”。《红楼复梦》第六回，一女子“身穿月白 缎顾绣团花袄，下系着银红绣三蓝串枝莲的缎裙， 三寸红缎宫鞋”；第九回，一女子“穿着大红缎绣百 ２０１４年第１期（总第２０３期） 山东纺织经济 花图的夹袄，水绿缎富贵不断绣花夹裙，红缎弓 鞋”；都是同时描写到了上面的衣，下面的袄，和脚 上的鞋。“弓鞋”，缠足女子之鞋。古代用以形容妇女 缠过的小脚为“弓足”，所穿的鞋称之为“弓鞋”。元 刘致《红绣鞋》：“帮儿瘦弓弓地娇小，底儿尖恰恰地 妖绕。”《清稗类钞》：“弓鞋，……京、津人所著者，宛 如弓形，他处则惟锐其端，而以扬州之鞋为最尖。”ｌｌ ｌ此外还有“穿着藕色纱衫，青纱裙子，一双宝蓝缎绣 花厚底弓鞋”、“穿着件青滚口的白纱短衫，青纱裙 子，宝蓝缎绣花厚底四寸弓鞋”、“穿着件细白布衫， 月白夏布裙，青布小弓鞋”、“穿着水红单绸子的短 衫，水绿单绸裤，大红鞋”等描写，例子非常多。《海 上尘天影》第十三回，一青楼女“穿着柳条兰花织锦 石青地的贡绸窄袖紧身小薄棉袄，杨妃色绣花衣 边。穿着玫瑰红金团鹤的散管裤，竹根青金回文镶 边。穿着云龙满绣闪金缎的小官靴”，第四十五回 “穿着青灰宁绸镶缎夹袄，鱼肚白熟罗，秋罗里子元 缎边散管裤，一双大脚，穿着秋香色鞋子”等都是这 一格式的描写形式。 衣式仅描写身上所穿的衣，其他部分都不做描 写，这一形式在男女形象刻画中都有。如《红楼梦》 第四十二回，一女子“穿着青皱绸一斗珠的羊皮褂 子”；四十九回，一女子“穿一件莲青斗纹锦上添花 洋线番把丝的鹤氅”；另有一女子“穿一件青哆罗呢 对襟褂子”；还有“围着大红猩猩毡斗篷”、“披着凫 靥裘”、“一件貂鼠脑袋面子大毛黑灰鼠里子里外发 烧大褂子”等，例子非常多。《儿女英雄传》第四回 “穿着件旧青绉绸宽袖子夹袄，可是桃红袖子”、“穿 着件半截子的月白洋布衫儿，还套着件油脂模糊破 破烂烂的天青缎子绣三蓝花儿的紧身儿”，第十二 回“穿着一件簇簇新的红青布夹袄”。男子也有这样 的描写形式，如《儿女英雄传》第十五回，一男子“穿 一件老脸儿灰色三朵菊的库绸缺衿儿棉袍，套一件 天青荷兰雨缎厚棉马褂儿，卷着双银鼠袖儿”等。 ２对外层和里层服饰的同时描写 从视觉上说不可见的里层服饰，在清代通俗小 说中叶进行了浓墨重彩的描写。《红楼梦》第三回， 王熙凤“身上穿着缕金百蝶穿花大红洋缎窄褙袄， 外罩五彩刻丝石青银鼠褂，下着翡翠撒花洋绉裙”， 从视觉上，映人眼帘的是外面的“五彩刻丝石青银 鼠褂”，里面的“缕金百蝶穿花大红洋缎窄褙袄”可 能只是领口和袖口露出些许，不过在小说中仍然程 式化地作浓墨重彩的描写，包括服装的形制、颜色、 图案以及工艺。“缕金”是一种用金线来刺绣的工 艺；“百蝶穿花”是清代女子喜爱的纹样，为蝴蝶和 花卉构成；“大红”是颜色，“窄褙”，是指有收腰的造 型，虽然穿在里面，但描写很详细。此外还有第六回 “穿着桃红撒花袄，石青刻丝灰鼠披风，大红洋绉银 鼠皮裙”、描写了里面服饰——袄的色彩、图案，此 外小说中还有“蜜合色绵袄，玫瑰紫二色金银鼠比 肩褂，葱黄绫棉裙”、“穿着桃红百子刻丝银鼠袄子， 葱绿盘金彩绣绵裙，外面穿着青缎灰鼠褂”等描写。 《红楼复梦》也有此类描写，如第二十七回“穿 着银红纱衬衫，外置着铁线青纱褂子，桃红单纱裙， 大红高底儿满帮花鞋”、第三十九回“身穿大红线纱 衫，外罩佛青拱璧库纱褂，腰系五彩纳纱裙”、第五 十九回“穿着月色绸羔儿皮袄，外罩着青绸面儿灰 鼠马褂，有一尺二三寸的大袖口，下系着青绸棉 裙”，都是既描写外层的服饰，又描写里层的服饰。 《风月梦》第五回，“穿一件蛋青百蝠流云花式洋绉 圆领外托肩，周身元缎金夹绣三蓝四季花花边挂黄 绿藕色旗带订金桂子扣三镶三牙长大褂。加了一件 绿大呢面圆领托肩周围白缎金夹绣五彩西番莲花 边挂白旗带三牙辫银红绸里订金桂子扣夹背心。” 里面的服饰和外面的服饰描写一样的详细。 对于里层服饰的描写不局限于上身穿的衣，也 包括下身穿的服装，清代女子的裙子不是单穿的， 裙子里面要穿裤，有时裤子外面还要穿套裤，《风月 梦》第六回一女子“束着一条五色洋绉月宫裙，大红 洋绉套裤”；另有一女子“束着一条元色洋绉百褶 裙，银红洋绉套裤”，就是此类情况。 ３结论 如果对于服装的描写是随意的，那可能在描写 上存在很多形式，从头上戴的帽、身上穿的衣、下面 穿的裤到脚上穿的鞋，可以排列组合出很多种形 式，但实际并非如此，笔者考察了很多小说中的服 饰描写，发现主要有六种形式，就是说在服饰描写 上是有一定的格式的，此外在清代通俗小说中不仅 描写外层的服饰也描写里层的服饰，这是清时期服 饰描写上的一个特点。◆ 参考文献： ［１】周汛，高春明．中国衣冠服饰大辞典［Ｍ】．上海：上海 辞书出版社，１９９６． ［２】徐柯．清稗类钞［Ｍ］．北京：中华书局，２０１０． ７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