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双女主叙事

2020-08-01 来源:客趣旅游网
双女主叙事

作者:吕默

来源:《声屏世界》2020年第11期

摘要:岩井俊二是日本当代电影界独树一帜的电影导演,其诸多导演作品中,对双女主设置的偏爱是结构上的一大特征。文章以岩井俊二的主要双女主导演作品为研究对象,分析解读其中双女主设置的独特含义。

关键词:岩井俊二 双女主 数据库叙事 “异托邦” 研究目的

岩井俊二是日本当代著名的电影导演、编剧,其作品具有强烈的个人风格。岩井俊二的导演作品中,双女主设置是一个突出的特点。高频率的双女主设置在岩井俊二导演作品中该如何解读、解读的背后隐藏着怎样的思想内核,是本研究的研究目的。 文献综述

戴锦华曾利用拉康的“镜像理论”详尽分析了岩井俊二导演作品《情书》中双女主所体现的镜像关系。通过把双女主视为一个人与自身的镜像,戴锦华挖掘出“三角恋”故事背后,关于“自恋”的一种述说。

“这个优美的爱情故事,始终可以视为一个拉康意义上的自我寓言,其中讲述着一个人和一面镜的故事,讲述着一个人绝望地试图获取或到达自己镜中的理想自我的故事。” 渡边大辅把焦点对准岩井俊二另一导演作品《花与爱丽丝》,从“游戏般的多重路线”视角,解释了双女主的“分身性”。在渡边大辅看来,《花与爱丽丝》中的“三角恋”是一场游戏,两个女主角是游戏中的两个女性角色,男主角代表男性玩家,对不同的女性角色展开不同的攻略法。而《花与爱丽丝》则是从女性游戏角色的视角来讲述这一故事的。

然而,目前对于岩井俊二作品中双女主叙事的研究大多局限于对单篇的总结与解读,忽略了其导演作品整体的特征,导致解读未能凸显岩井俊二个人连贯的独特性。同时,研究往往止步于主题或结构,没有对其背后展现出的思想内核进行深度挖掘。

本研究致力于弥补目前岩井俊二导演作品相关研究中缺少宏观序列研究、缺少思想内核的深挖等不足,以其主要双女主导演作品为示例,以双女主设置为出发点,结合福柯“异托邦”的思想,对这一结构特点进行思想内核上的解读和论证。 同一女人的双重人生

基于前文提及的“游戏般的多重路线”和拉康的“镜像理论”,以及导演作品文本本身,笔者对其中双女主设置的解读提出如下假设:岩井俊二导演作品中的双女主代表着同一女人的两种人生可能性。岩井俊二的双女主导演作品在表面的单线叙事下,隐含着数据库叙事的思想。 外表的同一。岩井俊二双女主导演作品中将“外表的同一性”发挥到极致的无疑是其首部长片《情书》。影片中,两位女主角渡边博子和藤井树均由中岛美穗一人饰演。这一刻意的“同一化”,使初看影片的观众在开头部分,误以为两人是同一角色。而这有意无意的“误解”,正是导演利用双女主表达同一女人的双重人生之意图。

在《花与爱丽丝》中,岩井俊二则利用校服与芭蕾舞裙来打造双女主荒井花(以下称“花”)与有栖川彻子(以下称“爱丽丝”)外表的同一性。影片中,升入高中的二人换上新校服,当看到彼此相同的校服造型时,二人先后向对方摆出姿势,又为对方整理衣服。这一幕,宛如一个人与他的镜中之像般高度同一。另外,花与爱丽丝在芭蕾教室穿上一样的芭蕾舞裙,拍摄芭蕾造型的照片,其中很多画面,都采用相似形的构图,花、爱丽丝和其他几位学芭蕾的女孩,仿佛是同一个人的多重复制。

综上所述,岩井俊二在其双女主导演作品中,着力于刻画双女主同一的外在形象,通过一人分饰两角、相同的造型等方式,暗示双女主实为一人的事实。

行为的重复。外表的同一解释了为何应该将岩井俊二导演作品中的双女主视为一人,而其作品中双女主行为的重复则证明了“两重人生”的叙事。 在《燕尾蝶》中,就隐含着这一隐秘的“重復性”。

首先,双女主在身世上极为相似:凤蝶是中国非法移民,其母亲曾是妓女;固力果同为中国非法移民,做着妓女的工作。成为孤儿的凤蝶起初被固力果卖到风月场所,也面临着和固力果同样沦落风尘的处境。但是,由于后者临时改变主意,把凤蝶救出,二人的人生在此分岔:凤蝶逃避了第一重人生中成为妓女的命运,得以保持纯洁。

其次,在人物关系上,两人的行为有所重复却又走向了不同的结果。固力果和哥哥刘梁魁走散,一直未能相见相认;凤蝶却因注射海洛因而偶然邂逅刘梁魁,并被刘梁魁视为“妹妹”。一个“走散”,一个“重逢”,代表了不同的人生路径,固力果和凤蝶是同一个女人在异国的两次挣扎。

《花与爱丽丝》则是一个女人的两重恋爱物语。在上述文献综述中提到,有评论认为《花与爱丽丝》体现了游戏感的多重人生路径,剧中男主角是男性玩家,两位女主角是两个游戏角色,而影片则是从女性游戏角色的视角来叙述这两条游戏路径。然而,既然是女性视角主导影片叙事,这种“游戏说”更应该理解成女性玩家在两轮游戏中对于男性游戏角色的不同攻略。

第一次游戏攻略,以爱丽丝为玩家,游戏中的人生路径便是由她和花编造出来的故事——爱丽丝是宫本雅志的前女友,因为他爱上了别人而分手;第二次游戏攻略,以花为玩家,游戏中的人生路径是真实发生的事情——花极力让宫本雅志爱上自己,但他心在别处。两次游戏中,女主角花与爱丽丝都面临了求爱情而不得的结局。最终,宫本雅志不再出现在她们的生活里,象征着游戏退出、女性回到现实世界、体验现实中的乐趣。

在两次人生可能性中,电影中的女性都没有收获完满,她们在得到自己所求之物外,也为此做出了牺牲。 岩井俊二的“异托邦”

前部分从电影文本出发,论证了对岩井俊二双女主导演作品中双女主的人生隐喻了同一个女人的双重人生可能性。这一解读隐含了其在思想表达上的两点特质。

一是混杂:同一女人承载两重人生,使岩井俊二导演作品中的女主角成为包容多项的集合体。

二是将不真实的真实化:两重人生这一现实世界的伪命题,通过岩井俊二的双女主找到了真实的对应。

笔者认为,上述两项特质恰巧符合法国哲学家米歇尔·福柯在《词与物》一书中所提出的“异托邦”思想,而岩井俊二的导演作品在诸多设置上与“异托邦”的思想不谋而合。

福柯的“异托邦”。“异托邦”的思想来源于福柯对“分类”的质疑。人类对秩序、规则有一种追求。然而世界的本质或许是无序、不规则的。就此福柯提出“异托邦”的概念。“异托邦”容纳了无法共处的不规则事物,展现了一个超越被语言所驯化的思维能认识到的场面。

“异托邦”作为一种空间样态的出现,引发了福柯对西方认知中的时间概念的质疑。在这个时代中,事情不再线性地次第发生,而是同时地、并置地以网状的形态发生着。我们所处的网状的社会利用向无数方向无限延伸的线把原本无法并存的多点联系在同一空间内,形成一个“异托邦”。

岩井俊二的“异托邦”。对福柯提出的“异托邦”概念有所了解后,再回到岩井俊二导演作品,便会发现其中的意象所蕴含的思想,与福柯的“异托邦”不谋而合。甚至我们可以认为,试图理解福柯的“异托邦”,岩井俊二导演作品中的“异托邦”是很好的譬喻与示例。

借助这种思想,进一步分析岩井俊二导演作品中的双女主及前文所论证的对双女主的解读,我们便会发现岩井俊二在创作中有着统一的逻辑与世界观。

福柯在《激进的美学锋芒》一书中列举了现实世界中带有“异托邦”意味的场所,诸如殖民地、妓院、监狱、墓地、老人院等。反观岩井俊二导演的作品,我们发现它们常常以福柯所述的“异托邦”空间为故事背景。这里,我们以《燕尾蝶》为例进行论证。

福柯认为“异位有一种与其他空间相关的功能。”他同时认为这种功能表现为两个极端。在第一种极端中,这种相关功能表现在对我们所认为的正常世界公然排斥,它营造了一种与正常世界完全颠倒的“幻觉性空间”。在这样的“异托邦”中,平常社会赖以运行的一般规则被无视,常规的秩序被打破,以另一套伦理機制运行着。这种创造了幻觉的“异托邦”空间的一个例子便是妓院。

岩井俊二的《燕尾蝶》便以妓院为重要叙事空间。影片中一处情节是,固力果为保护凤蝶与嫖客发生争执,退役拳击运动员阿罗为保护二人,失手打死嫖客。嫖客实际上是黑社会帮派一员。

这一幕在双重意义上排斥了常规世界的秩序。一是男女性别。与一般社会中男性的强势地位相左,在以性为目的的妓院空间里,男女双方缺一不可。凤蝶和固力果对男性嫖客的拒绝,其实构成了对常规世界男性权威的颠倒。第二重是社会地位。身为黑社会帮派成员的嫖客,在一般的社会空间中,拥有着优越于固力果、阿罗这些非法移民的地位。但在妓院这个“异托邦”里,社会地位高的嫖客可以出于性的需要展现出对于社会地位低的固力果的“追求”,在性的过程中,两个赤裸的个体更是去除了一切社会身份彼此交融。同样,出于性方面的拒绝,在妓院这个空间里,社会地位低的固力果和阿罗也可以联手杀死一个社会地位高的嫖客。

因此,《燕尾蝶》中的“固力果之家”是一个典型的幻觉性“异托邦”,它完全颠覆了一般空间中的秩序。

另一种极端的“异托邦”,福柯认为,它完美地实现了创造世界的上帝的意图,是对于我们所处的空间的补偿。而殖民地正是这样补偿性的“异托邦”。在殖民地,殖民者作为创造这个世界的上帝,使其中的一切秩序按照他们理想的方式进行。

《燕尾蝶》所处的更大的一个叙事空间——元都,聚集着大多来自中国的非法移民。而同样身处亚洲的日本一直具有其特殊性。明治维新后,“全盘西化”的日本一方面完成屈服于西方的“自我殖民化”,一方面面对东方国家以西方自居,实行殖民政策。结合中国遭受日本侵略的历史,元都实际构成了带有殖民性质的区域。

影片中,元都以外是常规的日本社会,是一个高度西化的资本主义社会。然而其内部已经腐朽不堪。它的国家暴力机关腐败无能。影片中的日本警察对非法移民不能有效管治,并对非法移民火飞鸿进行严刑拷打,没有任何执法、司法程序,致其身亡。

生活在元都这个补偿性“异托邦”的人们,却在混乱中自成新秩序。例如,与警察的无能软弱形成对比,元都中以郎为首的杀手团队有着稳固的道德观与有效的维持秩序的手段。在“青空回收站”,元都里的元盗们捡来正常社会的人们丢弃的雨伞,重新修补,再卖给他们;他们埋伏在路边,扎爆来自正常社会的车辆轮胎,再进行修补……一系列的行为构成对外部世界补偿的隐喻。

双女主与“异托邦”。如果以上的论述说明,岩井俊二导演的作品在空间设置上充斥着“异托邦”思想,就有理由相信其双女主设置也是“异托邦”思想的延续。那么“异托邦”是如何体现在双女主设置上的呢?前文对于岩井俊二导演作品中双女主设置的解读,恰恰吻合福柯的“异托邦”思想。岩井俊二的双女主故事,不是分别在讲两个女人的人生,而是讲述同一个女人的两重人生可能性。岩井俊二通过将两重人生并置,再次从时间维度,完成“异托邦”的构建。 前文提及,福柯对于“异托邦”的发现引发了其关于时间的线性维度的质疑。在福柯看来,我们的所处的世界已经逐渐抛弃了单一的、矢量的限行时间,接纳了一个多重元素并置、共存的网状集合。

无论是“不定次数复述叙事”,还是“数据库叙事”,虽然符合岩井俊二试图在导演作品中表达的打破单一可能性的想法,但是在叙事上都不可避免地体现出时间上的先后顺序。此处我们以更为典型的采用上述两种叙事结构的电影为例进行说明。

不定次数复述叙事的典型电影包括黑泽明导演的《罗生门》,影片中通过强盗、女人、武士、农民四人对同一事件的不同复述,还原了一个真假难辨的经过。尽管事实上只有一件事发生,并且死人对事情经过产生看法这个行为本身是不分先后的,但“复述”的动作却不可避免地造成了时间上的次第。

数据库叙事的典型电影包括汤姆·提克威导演的《罗拉快跑》,影片中呈现了罗拉面对同一困境的三种选择与选择后的结果。事实上,数据库思想正是福柯所描述的那个异质元素并置、共存的网状集合。数据库叙事的影片中呈现的多种可能性实际上可以是同时发生的,但由于电影表达的限制,即便是同时发生的可能性也只能被顺次表现出来。

可以说,以上两种叙事结构在思想上打破了线性的时间,但在呈现方式上仍然无法跳脱。因此,岩井俊二把两重人生可能性分别寄托于两个女主角身上,继而让两个女主角的故事同时展开。这一叙事的方式巧妙地解决了时间上的先后问题,真正做到了用空间的叠加(双女主的生活空间)替代了时间的次第。 结论

综上,岩井俊二双女主导演作品中的叙事空间正是福柯所说的“异托邦”,这证明了“异托邦”思想在其导演作品中的完美应用,印证了本研究中的解读猜想:以“异托邦”思想中有关时

间和空间的观点来看,双女主对应了同一女人两重人生可能性的并置。岩井俊二的导演作品倾向于将矛盾的、混乱的元素并置,并力图打破传统叙事,为文本注入更多的互动性与可能性。(作者单位:芝加哥艺术学院) 参考文献:

[1]戴锦华.电影理论与批评[M].北京:北京大学出版社,2005. [2]张锦.福柯的“异托邦”思想研究[M].北京:北京大学出版社,20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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