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樟柯、顾长卫电影中空镜头和远景镜头的运用 陈 丽 （平顶山教育学院中文系 河南平顶山４６７０００） 摘要：作为第六代导演的领军人物，贾樟柯和顾长卫的电影均属于小城电影的范畴。贾樟柯的电影以表现小人物的命运为主题， 选取中国内陆小城作为叙事背景，达到了用电影记忆历史、关注个体生命的目的。顾长卫则以一颗悲悯之心把七八十年代的小墒．人对 于理想的追求和抗争或屈服呈现给观众。他们的电影在镜头的调度上很有放在一起进行研究的必要，两位导演运用了空镜头和远景镜 头，使影片的表达效果更为真实，表现内容也更为丰富。 关键词：贾樟柯；顾长卫；空镜头；远景镜头 贾樟柯和顾长卫的电影里均使用空镜头来对小城表情达意， “空镜头的运用使得小城电影在叙事的同时突出了环境的作用。 环境与人物性格、情绪情感、故事发展，环境与创作者的感受， 环境与影片基调，都可以通过空镜头含蓄的体现出来。小城电影 的空镜头，不仅体现着传统中国的和谐平淡，也体现着现代人压 抑躁动的生存状态 们空镜头的运用也把中国传统美学的精髓融 入到了电影这种全新的艺术形式中。 通过镜头中的自然与人文景观来营构出一种抒情氛围，从而 确定影片的叙事基调。影片《孔雀》的片头，镜头对准了安阳小 城，灰色的街道、灰色的房屋，给观众营造出一种忧郁的氛围， 定下了感伤的基调。片尾，镜头越过房顶，放眼整个小城，看到 房顶上的积雪，再加上画外音，“那一年冬天，爸爸突然去世了， 妈妈变老了，我们还好。我恍惚记得，爸爸走那天，很快就是农 历立春了。”让人感觉到了一点点未来的希望，“冬天到了，春天 还会远吗？”贾樟柯电影《三峡好人》中多次出现拆迁中的奉节 县的全景，已拆或正在拆的楼房，远处的江水和群山，此景和韩 三明到这里寻找他失散的妻子和女儿联系起来就营构出了家园 能否重建的氛围。 清代笪重光在《画筌》中曾说：“合景色与草昧之中，味之 无尽；擅风光于掩映之际，览而愈新。密致之中自兼旷远，率易 之内转见便娟。山之后处即深处，水之静时即动时。林间阴影无 处营心，山外清光何从着笔？空本难图，实景清而空景现；神无 可绘，真境逼而神。位置相戾，有画处多属赘疣；虚实相生，无 画处皆成妙境。” “‘无画处皆成妙境’在电影中可以衍变为‘无言处皆成妙 境’、‘化景物为情思’，无叙事意义的空镜头的运用，成了对影 片叙事氛围的一种诗意表达”蟹 陪父母过年，在母亲放的鞭炮声中她被感动了，这时候同样的空 镜头第二次出现，但它所蕴含的东西却已经变了，开始变得温暖、 且生活化了，这也是王彩玲走向生命的常规的一种预示。 小城空间中颇具中国传统意味又不乏现代气息的自然与人 文景观使得小城空间成为一个有意味的能指符号，在不同的历史 时期，它寄予了导演们不同的人文理想。空镜头正是对这些“有 意味的空间”的突出体现，它使小城中的自然人文景观从幕后走 到台前，参与到镜片的叙事中。空镜头在小城影片中的大量使用， 使得小城影片呈现出一种空灵脱俗的意境美，通过白描的手法， 将导演对人物情感情绪的表达以及对人生、历史的感性认识含蓄 委婉的表现出来，而景与情，自然与人生的融合，必然蕴藉了深 刻的哲理思考，把对人的存在以及人生的哲学表达深深的浸透在 这些饱含意味的意象中。 小城具有的背靠乡土、眺望都市的特点使小城电影中的的空 镜头在表现出传统美学特色的同时也传达着 种来自于都市的 现代气息，即现代的生存状态和现代人的心理。比如在《小武》 中就有一个空镜头极富现代意义。片中有一个小武与父母吵架后 离开家的场景，镜头开始旋转，灰色的建筑、慢慢行驶而来又远 去的拖拉机、残存的积雪相继在画面中出现。影片通过空镜头用 冷色调和机械的组合把主人公内心的寒冷暗示出来。小武努力地 呵护着亲情，却被亲情抛弃，那个让他“生于斯，长于斯”的 家，也不再是传统意义上的充满温馨的代名词，在那里他己找不 到温暖了，这种寒冷是透彻骨髓的。这时画面中传来关于“精神 文明建设”的声音，这是一种戏谑，空镜头与代表秩序的声音对 小武构成了双重压力，加剧了他的绝望。在这里空镜头体现了现 代社会边缘人被放逐的生存状态和内心感受。 远景镜头的使用有利于烘托环境和氛围。《孔雀》片尾那个 对于小城的远景正是高家挤在灰色小城中艰难生活的写照。《立 春》片头的远景正如画外音的提示一样，“立春一过，实际上城 市里还没什么春天的迹象，但是风真的就不一样了，它好像在一 夜间变得温润潮湿起来，这样的风一吹过来，我就可想哭了……” 春风一吹，一切真的就不一样了，当时正是改革的春风吹遍大江 南北之时，在这样的春风中，主人公艺术梦在现实中还是在劫难 逃，她和胡金泉对于艺术的执着追求使他们成为了小城人眼里的 六指，他们本没有错，错就错在他们不该在“下里巴人”的环 境中追求“阳春白雪”。《站台》中有这样一个场面，走穴的文工 团的卡车抛锚在荒郊野外，镜头摇向远处绵延的黑黝黝的大山， 加上近处遍地的衰草，越发显出人物的渺小、孤单和无助，他们 尽管努力的想冲突出去，但最终还只能回到原点。 注释： 在影片中空镜头除了具有表达影片的情感基调的作用之外， 还有衬托人物性格烘托人物情感变化的作用。影片《站台》尹瑞 娟与崔明亮第一次约会的地点是在城墙上，两人朦胧的表达了爱 意后镜头摇向远处的城门洞里，那里有一团火燃起，其实就预示 着两个人之间爱情之火已经燃着，影片用这种含蓄的方式来表达 剧中人物的含蓄性格相契合。《三峡好人》有这样一个画面，在 三明拆房子的工地上，废墟中工作人员在喷洒消毒水，拆了一半 的房子，遗留下半面墙，贴着瓷砖的墙壁上挂着“努力”，贴着 奖状、屋子原来主人的照片和周杰伦的海报，还有拥挤的房间格 局、厨房里的灶台，这一切，正是本片的另一个名字“Ｓｔｉｌｌ Ｌｉｆｅ”， 也让我们看到了主人原来生活的境况 《立春》中延续了顾长卫 使用空镜头的风格，片中两次出现由山顶的凉亭开始，将镜头推 向全城的上空而俯瞰全城的空镜头，但两次所承载的意蕴则有很 大的不同。第一次是在开头，伴着王彩玲的画外音，凉亭出现在 镜头里，雕梁画柱，充满着古典美，之后是形成鲜明对比的灰蒙 蒙的小城上空、灰蒙蒙的民居，其实这个空镜头就寄予着王彩玲 的追求艺术的梦想在小城里只能是高处不胜寒。小城人眼中的六 ①徐惠：（《试论小城电影》，山东师范大学硕士论文。 ②清代笪重光的 画签》。 指王彩玲在经历了艺术追求的失败、爱情幻灭的双重打击后回家 １７６时代报告２０１５．１０ ③徐惠： 试论小城电影》山东师范大学硕士论文。 作者简介：陈丽（１９８０．），女，河南通许，讲师，硕士，主 要从事现当代文学的教学与研究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