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青往事:说说当年稀奇古怪的“吃”
说说在农场时的吃作者: 原云南东风农场上海知青 邵国良这里所说的吃,不是众所周知的半年茄子,半年卷心菜(在农场时称为包包白,金白菜,莲花白等,万变不离其宗,就是上海的卷心菜),或者是“韭菜一汤;玻璃汤”等。那是农场的保留节目,是主旋律。说的人也已经很多了。我说的是在那个特定的年代;特定的地方,特定的背景下所派生出的围绕吃的稀奇古怪,可悲;可叹;可笑;可泣之事。时间也大多在兵团建制期间。
我所在的连队原为五营十连,是五营中的新建连队。71年和九连一起划归新组建的十二营,在十二营,十连又属于新建营中的老连队。由十多户湖南醴陵籍职工和知青组成。知青中以上海;重庆知青占多数,还有十多名昆明知青及二位北京知青。一70年6月刚到连队时,因为是雨季,见菜是用卷心菜的老叶子腌制的干菜,并不怎么样,主食倒是糯米饭,心中大喜。要知道在上海逢年过节每家每户才有一点糯米供应的,这下老鼠掉到米坑里了,可以天天吃糯米饭了。头几顿确实好吃,没有菜也能吃下去。可几天下来,受不了了,胃里面泛酸水,肚子饿,但又不得不吃,用白糖拌了又凑合了几天。后来实在不行了,看到糯米饭就反胃。所幸没多久就改为以吃大米为主了(就是上海的籼米)。有段时间还按比例每人配发一定量的包谷(玉米)作口粮。包谷粒和米煮在一起,远看挺好看的,白色中夹着金黄,可吃起来,粗细粮一起上喉咙接受不了。只得将包谷粒先一颗颗挑出来分开吃。初到农场,还都是十七;八岁的孩子,按现在的说法,还都是在长身体的时候,再加上工作繁重劳动量大,都特别能吃。中午的四两饭,一勺干菜,到下午三;四点,早就到爪哇国里去了,晚饭则在五点多钟就早早的吃好了,到晚上开会学习时,一个个肚子都咕咕叫。那时的农场,管得特别紧,连老工人都不能有自留地,也不能养鸡鸭,认为那是“资本主义尾巴”几乎没有任何东西可吃。于是四处找食。我们曾经待过的班的班长是湖南籍司务长邓瑞金的大儿子,名叫邓启初,镶着两颗明晃晃的大金牙,我们就叫他“大金牙班长”,把他的真名倒忽略了。他和石文目(也是湖南人),是挖山药,掏鼠洞的高手,在山
上看到蔓延的山药藤,就能根据其走向,粗细;叶片,就能知道下面的山药有多长,多粗,然后去最佳角度开挖,挖山药是一项技术活,要用最少的出土量,顺着山药的长势去挖,挖到最后,人跳到山药坑里,像抱金娃娃样的把山药抱上来,我们不行,总是不小心把山药挖断。我们则做掩护,开完大会或晚上的班会上大家则有美味的山药吃了,版纳的山药和现在上海菜市场上卖的不一样,上面是有点圆,而愈向下则愈扁平,富粘液,皮含丰富的钙质。有时挖到根有两米以上长的,大家都高兴万分。班会开完了,肚子也都填饱了。逢到有山药吃,会议气氛热烈,发言的人也多,“大金牙班长”责任重大,每天完成生产定额之余,到处寻觅山药藤,有时挖到些“衰衣包”也拿来凑合,“衰衣包”也是一种地下淀粉类块根,但远没有山药好吃。首先其貌不扬,像个大山芋,但外面有很多丝丝拉拉的派生物,煮熟了以后吃起来筋筋拉拉的。渣多且口感不好。但聊胜于无。尽管嘴里说不好吃,但每次也都一抢而空。以后随着原始雨林的日渐消失;林地的逐渐成型,这些东西都慢慢少了。
在农场食堂里还吃过一段时间的荞麦面,吃了几顿后感觉苦叽叽的不好吃。可平时爱挑食的上海女知青王海梅倒很喜欢吃,于是我和同为上海知青的吕品将省下的的荞麦面馒头都给她去吃,所幸吃荞麦的时间并不长。二从70年6月底到71年春节,半年了才盼来了杀猪的日子。那真是一个盛大的节日。都是年轻人,每天的工作量又那么大,还都是在长身体的后期。每天始终处在半饥饿状态下,肚子里没有油水,见到那在走动的猪,都会产生幻觉了,仿佛那是在走动的一块肉。恨不得上去咬上一口。连队里养的猪,起先都是散养,版纳的傣族向来有“人无厕所猪无圈”的生活习惯,农场则沿袭了猪无圈的习性。由嫁给湖南籍职工的傣族妇女刀玉香一人担任饲养员,后来才增加知青加强养猪的力量,猪也圈养起来。人没什么吃的,那猪就更没什么吃的了,每天用那芭蕉杆为主要饲料,那芭蕉杆纯属草类,有什么营养?猪们的营养主要靠些米汤,连队里煮饭是湖南乡村式,先把米煮开一会,然后捞起来再用木甑蒸,提取了米汤以后的饭松松散散,吃口很差,而米汤则喂猪。猪基本上都是黑颜色,鬃毛很长,看人的眼神凶狠,像野猪一样,由于营养跟
不上,老也长不大,跑起来比马还快,人追不上。因为我们是军垦农场,指导员朱发美把什么都往部队上靠,把四处漏风的蔑笆草房说成是营房。在晚上开大会时用他那浓重的湖南醴陵口音第一句还老是爱说:“今捏晚上,我们开个军宁太非”(今天晚上,我们开个军人大会)。我看着下面男男女女,老老少少,五色杂等人群却被称为军人不免感到好笑和滑稽。所以我和胡善龙(上海知青)就戏称连队里养的猪为“军猪”。记得那年杀猪是小年夜。二排长赵政文(云南谰沧籍退伍军人)在院坝里振臂高呼“男同志都出来抓猪啊”!大家早就盼着这一天了。于是大多数男知青,不分地域,还有老职工,都出来抓猪,被指定要杀的猪绝顶聪明,情知不妙,在人们的追赶下,左冲右突,谁追得狠,它还就喜欢回头向谁杀个回马枪,追得人反而被搞个人仰马翻,不一会那猪向六号林地突围而去(那时还是尚未开发的森林),到晚上都不回来,只得等第二天了,已经是大年夜了,一定得把猪抓住,第二天发动了更多的人用木棍围歼才把那猪抓住。记得有次杀猪那猪老是抓不住向山上逃,影响改善生活。后来只得请老傣族猎手用枪把猪打翻,还得酬谢老傣族猎手一快猪肉。
71年年三十的晚上,年夜饭的菜是干菜汤里漂着几片猪血。中国最大传统节日的到来和眼前这样简单的年夜饭的巨大反差让连队里的男女知青触发了强烈的思乡之情,连队里哭声一片。
年初一,每人有了一勺猪肉,一勺豆腐。半年多了,知青们难得吃上这一顿肉,都很珍惜,也不知道怎么搞的,那时的肉就用白水加点盐巴煮出来的,鲜美无比,回味无穷。怎么会那么令人难忘,我现在买上最好的爱森品牌猪肉,加上各种调料,炖煮熘炒,可再也找不回那时的味道。
记得连队里一位湖南籍的少妇喂孩子吃饭,那孩子调皮不肯好好吃,面对大人舍不得吃特为留给他的猪肉,无动于衷,大人急得用湖南醴陵话哭着说“世界上最好恰各就是袅
达,你袅都不恰,你还想恰啥地”?(世界上最好吃的就是肉了,你肉都不吃,你还想吃什么)?使人哭笑不得。
湖南籍老工人李运财夫妇待我们知青很好,我们称老李爱人为李婶。老李全家回湖南醴陵探亲回来邀我们几位知青到他家吃饭。盛情难却,其中最受欢迎的一个菜就是一碗湖南腊肉炒辣子,只见那腊肉用刀片得像纸一样薄,几乎是透明的,加了云南特有的小米辣爆炒。鼻子呼吸首先就受不了,奇辣无比。咬一小点肉要吃几大口饭,众人一顿饭吃下来,一碗肉还吃不完,我两片肉都吃不了。但毕竟尝到了肉味,不是这样烧腊肉的话,可能上个几大碗肉都不够我们吃的。这也是在那个困难时期逼迫出的做菜法。
我曾在在付业连待过一段时间。遇到二营的孟昭娣来看望她的表哥孟根富,都同为上海知青,孟昭娣还是我中学时的同班同学,她是70年3月27日第一批来兵团的,比我们早到几个月。客人远道而来,无甚招待,很着急,想到副连长老郭刚才让我埋掉的一只死猪,我知道那只猪没有毛病,偷吃包谷吃多了了涨死的,和孟根富悄悄商量了以后,我去挖出小猪,只砍下了两条后腿,剥皮洗干净用酱油膏,糖,醋等烧了只糖醋猪肉,烧好了端上桌,孟昭娣还以为我们场生活搞得好,平常日子有新鲜的猪肉吃。其实我们就瞒着她一个人,她回二营后,我真后悔那天应该从小猪身上多斩些肉下来。知青们探亲回来,行李中最占份量的当数咸肉;卷面等副食品。凡有云南知青的家庭,都背负沉重的经济负担。面对回来探亲的两手空空,神色凄惶,面带菜色的子女,整个家庭全力以赴,那时的所有副食品都要凭票,将积攒下的肉票,油票等都用在了回来探亲的孩子身上。好不容易带回的食品,在同寝室知青饥饿的目光下,基本实行“共产主义”,也维持不了多久。
对猪肉的珍惜已经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76年,我记得是到团部(场部)开一个什么理论培训会,那时农场部早已经搬到小街了。前后共三天,李秀奇(湖南籍;兵团时的副政委,农场时的党委书记)还给我们作了报告。那时如有机会开什么党委扩大会;学习会,
三干会;或者先进表彰大会,也能吃到肉。在吃饭时,十个人一桌,说是一桌,其实是十个人围着几个面盆蹲在地上吃。除了有一盆肉外,一般还有一盆豆腐,一盆韭菜,一盆花生米,一盆卷心菜,但油比平时放得多的多,那天端出来的一盆炒肉片,明显是米猪肉(一种患了寄生虫的猪肉,人吃了也会传染),只见一片片猪肉里嵌着一粒粒像米一样的东西,其实,杀猪做饭的人知道,舍不得扔掉,吃的人也都知道,受不了猪肉的诱惑。大家照吃不误,只是小心的将米珠吐掉,我记得很清楚,当时一队的盛柏书也去参加了那次的会议,和我同为十人一桌。米猪肉还要一个能吃到肉的地方,那就是大勐龙餐馆,但什么时候有肉卖,全无规律,要碰运气,按规定有的时候兴冲冲的去了倒没有,有时候无意间倒碰上有肉卖。星期天绝无可能吃到,那么多各地的知青都在街上晃悠,就是有也论不到你吃。要在平时的工作日请假去大勐龙,碰巧了正好有五毛钱(那时每月工资连二元钱的边疆补贴一共28元)一碗的白炒肉卖,有十几片薄薄的肉片,因为没放酱油,所以叫白炒肉。先买票然后到一窗口取肉。窗口内是两位满脸横肉的傣族妇女,脸上永远没有表情。买一碗肉是力气活,先要去买票,然后凭票去取肉,一平方米见方的窗口里,挤着十几位知青,后面一层压一层,买好的要从人堆里再挤出来,手里高举着肉碗,又生怕好不容易买到的肉撒了,吃到这样的一次肉,出一身大汗。
因为现役军人买一碗肉可以照顾不用排队,71年刚退伍来我们连队的杨文荣,鲁汉忠,九连来自剑川的杨亮星;还有一位四连的退伍兵,他们带上军装,快到大勐龙时,就换上佩有领章;帽徽的军装,俨然变成了现役军人。在众人羡慕的眼光下,不用排队,买上碗肉。餐馆里的服务员还以为他们是大勐龙驻军0301(念洞三洞幺)部队84分队的战士呢。这只能偶尔为之,时间长了就不行了。三平时,大勐龙的餐馆里,大多供应的是一角钱一碗的米干,雪白的米干上撒些葱花,那是用籼米磨成的浆粉蒸成的粉皮用刀切成一条条的,粗细不等,下水烫一下,放点葱,盐。中看不中吃。在70年和71年期间,大勐龙主街道的左侧,就是小公司的隔壁一间房子里,星期天有汤圆卖,限量供应。实心糯米圆子煮熟后用红糖拌。也要费点力才能吃到。以后就没有了。
餐馆对面的木板房里,不时的会有些豆豉卖,那是用黄豆煮熟后拌上盐在太阳下晒后发酵制成的,成品呈咖啡色,味不好闻,买回来用辣子爆炒一下,放在玻璃瓶里,每顿饭很珍惜的吃上一点,买的时候也像抢一样。豆豉71年我随赵玉龙(上海知青)到他朋友搞“政治边防”的帕冷山深处的爱伲族寨子去。吃的一顿饭也很令人难忘。爱伲族老乡就是拿出平日很少吃的豆豉来招待我们的。清晨从连队出发直到天黑才走到寨子,翻山越岭,还赤脚打起裤脚过了两条河。见来了客人,朋友的房东忙张罗晚饭,我见他爬到树上捋了些树叶,把几个干辣椒放在火塘边烤了烤,然后放在竹筒里一起舂制,加了些盐巴,那树叶带着薄菏的辛辣和清香,和烤辣子混合后产生了一种奇特的味觉。主菜就是豆豉。那晚吃的米饭我也永远忘不了,是红颜色的,不是现在的血糯米那种黑红,而是鲜红带光泽,烧出的米饭满屋香,口感极佳,很有嚼劲。据介绍,这就是爱伲人采用刀耕火种以最原始的方法种出的一种旱谷,一年一熟,产量极低。
那时难得吃到的豆腐。吃在嘴里,是那样的香,口感肉实。也是令人怀念的美味之一,上海的豆腐太精致,我更喜欢那土法用卤水点制的豆腐。连队向营部去的傣族村寨名叫曼中坚,向大勐龙方向去的寨子名叫曼龙坎。71年的泼水节,两个寨子里象脚鼓;芒锣声不断。听说这几天傣族寨子每家人家都特别好客,随便到哪一家,都可以坐下吃饭。我们一行人兴冲冲的去了。可上了傣家竹楼,不是那么回事。要认识的人或和他们平时有来往的人才招待你。据说以前知青没来时,确实是随便到哪一家都可以做客的。想想也是,面对这么多饥饿的知青,再好的风俗也承受不了啊?不过,每到一家,傣族米涛(大妈)还是给了我们每人一到两只烤糯黍(用糯米磨成粉加红糖蒸熟做成的一种傣味小吃,用芭蕉叶包成长方型,有点像上海的糖年糕)。走了几家,收获颇丰。也足见傣家的好客。寨子里有不少漂亮的木瓜树,果实累累。到寨子里去买,价格很便宜,按理说这是一种热带水果,熟了以后,果肉呈橘红色,里面黑色的籽就像一个个小地雷,清甜爽口。现在上海也有木瓜卖,但好象和版纳的不是一个品种。绝对没有版纳的木瓜好吃。可当时不容易买到熟的,买回来的总是半生不熟的,。但这却是做凉拌菜的绝好原料,71年从部队退伍分到我们连
队的贵州小伙子杨文荣,发明了木瓜的很多吃法,有切成片的,切成条的,切成丝的,有凉拌的,有热炒的,凉拌又分不辣的,麻辣的,甜的……花式繁多,还热情邀请大家品尝,起先大家很感兴趣,还纷纷向他取经,时间长了,吃来吃去,只不过是木瓜味,是翻着花样在吃调料。连队司务长在连队里菜接不上的时候也挑上担子偶尔去寨子里买来木瓜切片煮了当菜,那做出来的味道就差多了。
说到调料,因为天天都是吃缺油少盐的水煮卷心菜或水煮茄子。嘴里实在是淡出鸟来。于是知青们纷纷让家里寄酱油膏,寄鲜辣粉,菜打来后,拌上些鲜辣粉,麻痹一下可怜的味觉,有段时间,连队里的菜顿顿是萝卜叶子,我全靠鲜辣粉调味后下饭的。所以那时知青们家里寄来的邮包中大都有味精,酱油膏,鲜辣粉一类调料。搞得进了大勐龙邮局,就闻到一股浓浓的鲜辣粉味。
刚到连队的那两年,确实困难,司务长从营部领来的几瓶昆明产酱油每个班按人头用调羹分,每人几汤匙。粗劣的硬糖每人分几块,遇到中秋节,每人分到一块昆明产的冰糖月饼。咬在嘴里“咔嚓,咔嚓”响。说不清是在吃糖还是在吃饼。后来的几年有所好转,大勐龙有些糕点卖。各分场都有小卖部了,但大多货源不足,除知青们离不开的香烟,毛巾等日用品外,卖的也都是些很粗糙的食品,如胖呼呼的明显含玉米粉的饼干。劣质的水果硬糖,还有少量的玻璃瓶罐头。尤其是罐头,还很难买到。每每得到消息,赶到营部,往往被营部或营部附近的几个连队的知青买完了。还得有一定的关系。
有一次,据可靠消息,营部小卖部刚到一批猪肝酱和红烧肉罐头,知道的人还不多,那时天已擦黑,我和孟根富两人连忙赶到营部,营业员说已关门了,明天才能卖,我俩软磨硬缠,才卖给我们俩人一瓶红烧肉,记锝是三元钱。拿着罐头,两人迫不及待,没有开罐头的工具,情急之下,找块石头,拣了块干净地方,砸碎罐头,你一块,我一块,就用手抓着往嘴里塞,吃完了这一瓶被白色猪油包裹着的冷红烧肉,现在说出来可能有人不相
信。这是千真万确的事。四由于农场会战;突击不断,劳动量大,工作繁重。尤其是开挖梯田大会战,那简直是不顾人的生理极限,没有了时间;体力的概念,起先定额是每人每天挖四个胶穴,由于连队领导激进极左的宣传,使人争先恐后的表现自己,不断的有人放“卫星”,所以40斤粮食的定量没人够吃。好在是开挖梯田的非常时期,也是为了早日完成开挖梯田任务,省去上下山的时间,连队里争取到一定量的计划外粮食。所以每天临时增加两次稀饭,掺杂些连队自种的红薯,包括中午饭都送上山,而且不限量。知青们在山上才九点钟就不断地向山下张望,盼着稀饭快送上来,待到十点多,一声稀饭来了,大家蜂拥而上,拿出带上山的搪瓷碗,团团围着粥桶,捞红薯;盛稀饭。那红薯是紫花的,内心像心里美萝卜一样,又粉又甜,带着稀饭也含着甜味,有人吃了第一碗还想再添,送稀饭的老李说:自觉一点啊,后面还有没吃的呢。要添的人也只能作罢。还有一段时间,是往山上送木薯,木薯长的就像棵小树,也不要怎么管理,地下的根就是木薯,含淀粉量极高,有点苦,有人发明了把木薯擦成泥用白糖拌后烙成饼,有点糯米饼的味道。
大会战期间,中午送上山的菜尽管也是卷心菜,但油比平时放得多一些,因为菜叶子上泛着些油光。一开始畅开让大家吃,饭也能添,女知青不好意思,男知青顾不了那么多,第一碗如狼吞虎咽,又赶快盛第二碗,有的人实在吃不下了,站起来摸着肚子摇一摇,说摇下去再吃一点,后来连队领导看阵势不对,仍然改由炊事员打饭了,只是打的量比在山下连队食堂里时多一些。
有一次我在一号林地的山脚下砍坝。发现草丛中有一根瓜藤,顺藤摸瓜,还真被我摸到一只瓜。但这只瓜长得很奇怪;有小冬瓜那样大,颜色花纹却是黄瓜的皮,闻一下,有种淡淡的清香。长在这里也不可能是谁种的,而且只结了一只。我四下里看了看,只有我一个人,我尝试着啃了一口,是既有黄瓜又有冬瓜味,正好肚子也饿了,坐下来,啃吃了半个,剩下的扔了。到现在我也没搞明白我那时吃的是什么瓜?是野生的还是种植的。芭蕉芋也是知青填饱那饥饿的肠胃的好东西,这东西只要在山上;平地随便的种一些(就用
芭蕉芋的块根),也不用管理,开出的花朵大艳丽,除冬天外,随时可以去挖来煮吃,多了吃不了有人用来擦粉。那擦出的粉亮晶晶的,是高质量的淀粉。连队里有时也用芭蕉芋来喂猪。那些年,多亏了有这些块根植物,伴知青们度过那个物质匮乏,经济管理荒诞的年月。五在云南农场里,有两次吃鸡蛋的经历让我终身难忘,一次是集体吃荷包蛋。连队里有一个养鸡房,那是很金贵的地方,重点安全保卫,晚上竹门上锁。由指导员朱发美(湖南籍老职工)的夫人主持养鸡工作,养着十几只鸡,从我们70年6月到农场快一年了,也没见鸡数量增长。记忆中在71年5月份时全连每人吃了一只荷包蛋,那是从传说要吃荷包蛋了到真正吃到大概隔了一个月(总是说数量还不够),头颈都盼长了,确定中午要吃荷包蛋,那个半天在山上一直心不在焉,盼着中午快些到,中午,连队里很难得地飘着煎荷包蛋的香气,人们拼命地嗅着那漂散的香气。食堂外面排着长长的队,大家呼唤着“恰饽饽达(湖南醴陵话:称鸡蛋为饽饽)。知青们等着一个个荷包蛋煎出来,肚子愈发饿得咕咕叫,等到自己的荷包蛋盛在碗里,一下子根本不舍得吃,闻了又闻,对着荷包蛋作深呼吸,然后才一小口一小口的把蛋吃了,先吃完的看着还没吃的,意犹未尽。那是从上海到云南后近一年吃到的第一只蛋。
还有一次是72年初,我在营部小学校任代课老师,到付业连湖南籍老工人夏启云家里家访时(他儿子当时念五年级,是我的学生),他爱人钟玉莲见我到来,高兴万分,因为他们一家刚从10连调过来,而在10连时,我曾经和钟玉莲在一个班,相处很好。例行的孩子在校学业情况沟通后,他们一家一定要留我吃了饭再走,我见时间还早,还要到其他连队去,就婉拒了,钟玉莲见我执意要走,就让家人拉着我,自己去煮了四只水铺蛋,舀上几勺白糖,端到我面前,硬让我吃下去。要知道那是农场最艰难的日子,不准种菜养鸡,也买不到任何副食品,他们一家偷偷地养个把鸡攒下的一点鸡蛋可想而知有多珍贵,还有白糖在当时是何等珍贵?一下子吃四只蛋,是极奢侈的事。盛情难却,我是含着眼泪吃下这四只蛋的,我永远忘记不了钟玉莲的这片真情,这次的吃蛋经历让我终身难忘!2005年我回农场时,看望了夏启云夫妇。六在西双版纳,竹子真是个好东西。从我们到连队起,
几乎离不开竹子。住的房子是蔑竹笆;床是竹床,用的工具很多也都是用竹制成,竹子还提供副产品。最著名的就是竹虫;竹鼠和竹笋了,竹虫有大小两种,大的一种有人的手指长短,但很粗壮,圆头圆脑,白白胖胖的,几乎透明,生活在粗壮的毛竹根下面,啮食竹子的根茎,挖出来时,伸腰曲背,肢体蠕动。女生往往大呼小叫。起先我们也不敢吃,经水煮闭着眼睛蘸着盐巴咬下去时,虫体肚内简直就是一包油,要小心不要溅到人身上去。如果用葱油吵了那味更佳,其天然美味至今难忘。还有一种竹虫则躲在箭竹的枝干中,在大勐龙赶街,每每见山上下来的爱伲族妇女手拿扎好的一捆捆细竹杆,不知道干什么,后来见有人买了剥开来,每个小竹杆里都有一条像蚕宝宝一样的微黄色虫子,倦缩在里面。买的人像吃零食一样剥食,我到现在还纳闷,爱伲族妇女怎么就知道哪根竹子里有虫,又怎么会知道虫在竹子的哪一节里?
至于挖竹鼠,那则是斗智斗勇之事了。有一次在还未成型的2号林地凹地里清坝碰到一大丛竹蔸,盘根错节,大家正准备开挖,石文目让大家住手,他围着竹蔸转了几圈,然后在一个不起眼的洞口用细竹杆掏弄了一会,说;“有戏”。捧来一大捧干草枯叶,对着洞口点起火来,然后将烟用衣服向洞内煽,一边不断地用锄头敲打竹蔸的四周。不一会,从另一个洞口突然窜出两只肥胖的竹鼠,大家忙不迭的抬脚呼叫,只见石文目眼明手快,赶上几步,一锄头下去,打昏了其中一只,还有一只在众人脚下,左奔右突,钻进草丛不见去向。石文目提起打昏了的竹鼠,只见那竹鼠呈黑灰色,毛皮溜滑光亮,口鼻滴血,足有二三斤重,石文目怪大家放跑了另一只,众人见鼠出来逃还来不及,谁还敢去抓。后来我去看了下石文目收拾那竹鼠,剥了皮的竹鼠肉雪白细嫩,用辣子爆炒了以后香气四溢。有幸吃了一块,味道鲜美,没好意思吃第二块,在版纳能遇上这外快的肉食机会并不多,自己要识相。以后再也没见到过竹鼠。竹子的另一个副产品就是竹笋,西双版纳不管是细的竹笋还是粗的毛笋都是苦的,听我们连队的傣族妇女(嫁给湖南籍老职工)刀玉香说山上也有甜笋,可我从来没采到过。每逢雨季山上竹笋旺发,到处都能采到,带回来后须先用水煮过,然后将苦水滗去,此时的笋肉不再是白色,而是红红黄黄的,须用清水再浸上
二小时,再漂清,才能食用,味道不怎么样。,由于版纳的气候潮湿,山上腐殖质多,是天然的木耳;地衣衍生地。一场大雨过后,第二天上山,翻开被砍下后东倒西歪的枯树丫杈,大有收获,有一次,连着下了几天雨,没人上山,遇上一个难得的阴天,又恰逢星期天,我提上印有“上海”两字的旅行包,没过半天,提回来满满一包黑木耳,同宿舍人饱餐一顿盐煮木耳宴。雨季的另一项副产品就是鸡枞,这是一种菌类生物。味鲜甜胜过鸡肉,初发时用灰黑色像笔一样尖尖的伞盖顶开泥土,从冒出土到完全伸展开时间约半天时间,完整的植株呈银白色蘑菇状,有一种特殊的香气,蚂蚁;小虫循迹而来,也都爱吃。如没人发现,盛开之际也就是变质之时。上山时,如发现一丛鸡枞,那是很让人兴奋的事。小心的挖出捧回宿舍,洗净后一般做汤,如果是运气好,实在是采到了较多才舍得清炒,无论是做汤或炒食比放了味精还要鲜,回味无穷,这实在是老天爷看版纳知青生活实在太苦,在那个年代给知青的特殊馈赠。但这也要会采,尽管我们四处搜索寻觅,但收获无几,而傅冬莲(湖南籍职工)则是采鸡枞的高手。我们一群人都走过并仔细寻觅过的山道,她走在后面,往往会发现一大蓬鸡枞,令人羡慕不已。这里面有规律可循,直到回来,我们也不得要领。现在在云南名特优农产品展销会上,有大量的油鸡枞卖,我觉得那不是一回事。现在卖的经过加工调制,味道不及以前的一半,嚼在嘴里感觉还很老。如果是野生的好象产量也不应该那么高。还有一种野菜名蕨菜,生长在有水的田边沟渠旁,可食部分就是嫩叶还没完全打开时的弯弯头,上面满布绒毛,每棵只能采一根,积少成多,76年以后,政策松动,部分知青已经建了小伙房,或用火油炉,我和胡善龙住在一起时,,没少吃蕨菜,有点素菜吃出肉味道的感觉。现在偶尔在一些大饭店里也能看到蕨菜的身影,多为干品。那是做为绿色名特优新产品隆重推出的,价格高得离谱。七西双版纳是天然的动植物园。当然少不了野味,经常见到寨子里的傣族汉子,煞有介事的抗着火药枪,腰里挎着砍刀;揣着火药霰弹。向深山里去,但没见到他们打回什么大的活物回来,就见枪杆上悬着一两只不知名的小鸟,偶而有大一些的野鸡,初到连队,听指导员朱发美说他曾在二;三号林地交界处(那时还是一片未开发的原始森林)见到过麂子(一种像鹿但比鹿小的食草动物)。后来确实听到山上传来过麂子叫声。
连队的前面是南腊河,日夜奔流不息。一直汇入勐龙河。印象中里面没有什么生物,连鱼也没见到过。可连队里的湖南籍篾工樊益高有一次下河洗澡,却从河道弯头水流回漩处石头下面抓到一只大鳖,用面盆装了大呼小叫的回到连队,众人都来看希奇,称了一下足有十八斤重。鳖盖就像锅盖。年纪大的人说吃不得,有说吃了要冒范神灵的,有说吃了人受不了的,会喷血而死的,樊益高没管这些,拾掇了一下一家老小把大甲鱼吃了,也没见他们一家有什么反应嘛,在那个年代,有谁肯轻易放过这飞来的肉食呢?71年十二营初建初期。我借调在营部搞宣传。从帕冷山爱伲族寨子方向有三位爱伲族汉子,一人为前导,后面两人抬着一只沉甸甸的竹筐,筐里是一条大蟒蛇,五彩斑斓,足有三四十斤重。要向大勐龙方向去。被机务连和警通排的一帮人截下,经讨价还价,以人民币十八元六角的价格买下(是后来上海知青第一次回沪探亲普遍带回来的一双青年式皮鞋的价格,所以我记得很清楚。)他们请爱伲汉子把大蟒蛇杀了吊在营部当时唯一的一幢砖瓦房的屋檐下,开刀剥皮。剥出的肉雪白,装了两面盆,肉吃了后,皮展开后足有四十公分宽,通讯员小郭说风干了,让人带回上海,卖给乐器厂做胡琴蒙皮,蛇肉白吃,可没几天,蛇皮就霉变发臭了,只得挖坑埋了。
在营部时,还看到过一位布朗族汉子背了些野猪肉来卖,摊在地上。只见那野猪肉脂肪层很薄,瘦肉部分纤维很粗。烧熟后的肉质很老,咀嚼了半天还很难下咽。可能是头老母野猪。
我还可能吃掉一只珍稀物种。有一次我用吊桶打水,水桶提上来后,我见到桶里游着一只漂亮的蛙类,那不是普通的青蛙,色彩斑斓,五条金线从头到尾,爪子的终端是五只小肉球,体型瘦长,两只金圈围着大眼睛,造型奇特。正要纵身跃起,我眼明手快,一下子被我抓住了,水也不打了,洗净以后用水煮了吃了,也说不上个什么味,反正那时候见到能动的活物,是肉都想吃,喉咙里伸出手来。后来我见过图片资料,和我吃掉的那只蛙很像,说是什么金线蛙,生长在热带丛林里,很稀少,很珍贵等等。在付业连的时候,我
吃过几片穿山甲的肉。全是暗红色的精肉,味道有点像牛肉,稍带点酸味,那是湖南籍职工吴宝成晚上从场部孤身一人回队,月色下见一长相奇特的小动物正在穿越他前面将要走过的路面。宝成顺手捡起一根木棍,抢上几步,就向那小动物打去,那小动物一下子就卷曲起来,像个篮球,而且掰都掰不开,仔细一看,原来是穿山甲。月光下,吴宝成用木棍穿起头尾相连的穿山甲,高兴的回队,于是才有了穿山甲的肉吃,可惜那时候不懂,把穿山甲的鳞甲扔了,穿山甲的鳞角是治高血压的珍稀良药。在农场还有一项野味基本上大家都吃过的,那就是蛇。版纳多蛇,不要说砍伐开发原始森林了,就是在山上备耕,挖出一两条蛇,也是常有的事。起先看到害怕,任蛇逃走,时间长了,想到蛇不也是肉吗?于是,再见到蛇就举起锄头,边追边打。回到山下后,在井边剥皮清洗,蛇很好处理,把头部剪了,开一个豁口,把蛇皮反向拉掉,蛇肚自然开裂,取出内脏,水一冲就干净了,然后就可以烹饪了,说烹饪也只不过是用清水加点盐煮一下,火候要掌握好,时间过了肉质太老,吃不动,时间不到又没熟。蛇油熬了用小瓶装了治烫伤,不过一次也没用上。到后来,我抓蛇,剥蛇,煮蛇的技艺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但我牢记,不去惹毒蛇,我一般抓的都是无毒的乌梢蛇。八说到在农场的吃,还有一项不能漏掉的就是水果。进入版纳就见到铺天盖地的香蕉树,一串串香蕉挂在树上,下面是美丽的香蕉花。香蕉以前吃过,但怎么样长在树上第一次看到,非常好奇。刚到景洪时就对从来没有见过的木瓜树研究了半天,迫不及待地想品尝一下。
到连队没多久,种在菜地中的一亩甘蔗成熟了,每人先后分到三十斤。那几天,个个吃得牙齿酸疼,舌头麻木。连队周边都是甘蔗皮。傣族女人会拿着用蔑丝串好的酸野果,沙果来连队里推销,一角钱一串。酸野果外型比山楂大一些,皮色为在上海时买的传统云片糕包装纸那种红色,很喜庆,惹人爱,剥开来,里面的果实像大蒜,也像大蒜一样排列。味道很酸,很少能买到带点甜味的,沙果其实就是现在市面上有卖的番石榴。初吃有股怪味,习惯了还就是要吃这股味,清甜但籽多。最多的水果就是芭蕉了,品种也多,湖南籍老工人李家言种的几棵芭蕉吃的果实就像牛角那么大,一问还就叫牛角芭蕉。我在大勐龙
赶集时还买到过面包型芭蕉,短而粗胖,就像一个面包,和普通的芭蕉一样,也是一角钱五个,糖度极高,吃第二个无论如何也吃不下去。连队里一度发动知青义务劳动,在山上种了很多芭蕉,确实给大家带来好处,有一次我上山砍坝时,用长柄砍刀砍下一串青芭蕉,随手埋在草丛里,等到一周后路过想起,扒开草丛,早已被老鼠吃了半串,人吃一半鼠吃一半。每逢八九月份的时候,是菠萝成熟的时候,虽然才五分钱一斤,但不好买,连队自己不种,曼龙坎;曼中坚两个寨子里种的除自己要吃以外,因为上门来买的知青太多,粥少僧多,只能通过熟人关系才能买到,于是有能力的人在菠萝成熟季节开着拖拉机四处去寻觅,购买菠萝。那时的菠萝也特别香,你如果想偷偷买回几个菠萝想偷偷地吃,藏在床下面,可满屋的菠萝香气会出卖你。
72年,四连的一位上海郊区知青在曼龙坎菠萝地里偷吃了一个半生不熟的菠萝,没多久就中毒,倒在地上,口吐白沫。寨子里的人通知了营部,于是派人用担架抬回卫生所抢救,为吃菠萝自己差点送命,还影响了军民关系。曼龙坎寨子里还有很多棵酸角树,但唯有一棵俩人都合抱不过来的大树结出的酸角最好吃,剥出的果肉颜色和味道都像话梅一样。寨子里的泡果(柚子)也很好吃,比沙田柚好多了,但要会选择。昆明知青吴海珍认识的一家傣族人种的泡果比别人家的甜,外皮蜡黄且很薄,果肉是玫瑰红色的。我和吴海珍在一个班的时候,经常跟着她去买泡果,自己用竹杆捅下来,二角钱一个。价廉物美。在农场我吃过一次菠萝蜜。寨子里能见到树,像西瓜大小的果实长在树干上,青绿色。外皮凹凸不平,很奇特。剥开皮后,一粒粒玉色的果肉包裹着种子,很甜,吐出的种子再用水煮熟了后,吃起来的口感就像是在吃江南的菱角。也是吴海珍去曼龙坎买来的,和胡善龙我们三人一起吃的。大勐龙原团部宣传队下的一个寨子里,经常路过歇脚什么的一来二去我认识一位名叫岩香的傣族中年人,他家种的甘蔗非常有特色。在版纳甘蔗一般分糖蔗和果蔗,糖蔗甜但很硬,吃不动,是用来榨糖的,果蔗嫩但甜度差点。但岩香家的甘蔗兼顾了两者的优点,而且又粗又高大。故我常到岩香家去买甘蔗,借上董寿山(上海知青)在大勐龙买的广州产“飞鸽“牌自行车,到岩香家的园子里。自己挑,岩香给我砍。二角钱一
根,一元钱买上五根斩短了以后变一大捆,驮回队后可以美美地吃上几天。
山上的野果很多,有的很无论是颜色;香气都很诱人,但因为不认识,也不了解,除了一种野橄榄外,知青们头脑很清醒,一般不去吃。
应该说,在农场期间所能留下的美好记忆中,水果是其中重要的一样。是艰苦生活中的唯一调剂品。是大自然对知青恶劣生活的慷慨馈赠。九随着连队周边原始树林逐渐变为林地,竹笋;木耳;鸡枞;蛇等等野味也日益减少。好在自74年兵团转制为农场后,政策有所松动,老工人和少数知青在屋后屋前种些小青菜;葫芦瓜等也没人批判了,附近寨子里的傣族妇女会用空罐头玻璃瓶装上一瓶熬好的猪油来连队卖,每瓶三元。傣族汉子将他们在水田里用竹篓抓来的黄鳝也送到寝室门前来推销,一元钱一斤,那黄鳝尽管细如笔杆,但味道是绝对鲜美无比的。大勐龙街上逢赶集少数民族卖的副食品品种也多了。每逢星期天,三三两两步行去大勐龙赶集,是一大乐事。集上主要是由穿着五颜六色民族盛装的傣族妇女在设摊。爱伲族妇女一般背些点火用的松树明子来卖。蔬菜以空心菜为主,鸭蛋一元钱五个,鸡蛋六个。收入有限,也不可能每周都去赶集,但至少可以调剂一下生活了。比以前有钱都无处去买强多了。每次去大勐龙必买的是辣子,一角钱一小碗,回来炒成油辣子,刺激一下味觉,那辣椒籽比芝麻还香。自从有了赶集后,我隔段时间去买回一只绿颈或者麻花鸭。傣族妇女开价三门哈(傣语:三元五),我还价三门(三元)买下,有时小一点的双门哈(二元五)就买下了,要知道,这已经是每月工资的百分之十了。买的次数多了,摸索之下,我做鸭子的技艺大长,买回鸭子杀了剖腹先取出内脏,分别洗净待用。先将整个鸭子放在锅里用水煮,放一些葱结,姜片。待鸭子基本上熟了取出,斩开来,一半做成白切鸭,用酱油膏调制成的鲜酱油蘸着吃,一半继续红烧,鸭子的内脏和韭菜一起炒时件,鸭汤里放些青菜,一鸭四吃。重庆知青李正华等一直说他买来的鸭子不好,烧好了咬不动。我去看了一下,见他就把鸭子放在锅里用猛火炒一下,肉都收紧了,放点酱油膏就起锅了,半生不熟的,吃起来就像以后春节晚会上那吃鸡节目表演的那样,那怎么
会好吃呢。他吃了我做的鸭子大开眼界,我毫无保留,耐心传授,一下子,众人纷纷仿效。十随着时光的推移,和老工人之间,干群之间紧张的关系有所缓和;知青的日益成熟,对自己生活也逐渐会有所料理。应该说在快返城的前一两年,农场的生活有了很大改善。后期经常有从通海来的卷面算部分粮食定量,给了喜欢吃面的知青一份惊喜,自己可以经常开个罐头煮碗面吃了。蒙自来的辣乳腐;昭通的酱都给知青们的生活添了光彩。中秋节,也让家里寄盒上海产的广式月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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