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地间无古无今的事

《天地间无古无今的事》

——影片《无极》观后

去“新世纪影城”看《无极》之前，做了充分的准备。拎了一袋“大三元”的点心，里面有花生酥、蛋挞还有椰蓉卷，饮料是统一冰红茶还有一铁罐雀巢咖啡，看完片子出了影院，忽然发觉除了饮料被喝光光，那些甜腻的小点心几乎没有动。细想之于惊心动魄的画面跟情节，它们显得多余跟不合时宜了。

一个多月前看《哈利.波特》的时候，就曾经看过据说耗资千万的《无极》的片花，满神在一个充满灵异的渊深浩阔的水面上，问小倾城，无极可以主宰人的命运的穷通沉浮，如果让你拥有世上最美味的珍馐佳肴，最华丽的绫罗锦袍，最强的男人的宠幸，代价是无法获得真情，就算得了也转瞬即逝，你愿意么？被饥谨逼迫得从死人手掌里抠出食物，并且为了捍卫它不惜把准备役使她为奴隶的小男生用头盔击昏的小倾城，她迷茫却又毫不迟疑地回答，我愿意。

《无极》的画面无疑是极尽恢弘、浩大、撼人心魄之能事的，满神高高耸立、凌空欲飞的长发，交错杂沓、震耳欲聋的莽牛阵奔袭而至的巨大音效，关倾城的金光四射、硕大无朋的金丝鸟笼，以及那件纷披轻扬然后四散飘零的羽毛衣„„然而仅凭这些利用现代高科技手段合成制作出的极具视觉冲击力的画面，并不足以撼动人心。即或让人目瞪口呆、叹为观止的震撼，也只不过浮在水面的涟漪。真正攫住人心的，还是充盈、浸透了整个故事的，天地间无古无今、无始无终的那件事，英雄气短，儿女情长。整个故事模糊了时代背景，而不惜性命、生生死死的情欲却贯穿其中。

王妃倾城无疑是美艳绝伦的，“南国有佳丽，绝世而独立。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千娇百媚，颠倒众生。北爵王无欢阴郁柔美、玉树临风，一袭白袍，不可方物。谈笑挥洒间，不知牵扯了多少女儿心事。然而，他对倾城占有的欲望，与其说对美人的倾慕追逐，毋宁说对少年时被人用一记盔甲击昏的耿耿于怀的报复。奴隶昆仑有一双可以透彻人心的深湛清澈的眼睛，他的使命似乎就是奔跑，不停歇地命运般地奔跑，背着以往的主人跑，背着后面的主人将军光明跑，背着本应属于自己的却全然不知的情人倾城跑„„他也会模仿“鬼狼”说些充满哲理的句子，他对因日落之前倾城并没有回头而把酒消愁的将军光明说，真正的奔跑是看不见的，正如你看不见树上什么时候落第一片叶子，婴儿什么时候长出第一颗牙，人什

么时候不知不觉喜欢一个人„„这番话是否隐喻了道家无为而治的理念，可否理解为，人心的走向正如时序的更迭，季节的交替，生命的成长一般自然而然，不可逆转？人会浑然不觉却又无路可逃地迷恋一个人，它悄无声息却又不由自主地滋生蔓延，你无法回头，不管欢愉抑或痛楚。即使翻悔，印痕已经留下，它只能浅淡，却无法磨灭，这是多么无奈而又酸楚的事情！大将军光明貌似一个大义凛然、力拔山河的大丈夫，然而个人以为其卑劣无耻有甚于阴柔的无欢。他利用倾城只认衣裳不认人的错觉，把奴隶昆仑不惜舍了身家性命搭救的倾城，以主人的身份理所当然地据为己有。以别人的生命为代价，坐享了一己罗绡帐里蝇营狗苟的鱼水之欢。幸而故事的结尾处他运用计谋跟胆识舍弃了自己的性命，跟无欢拼了个鱼死网破，从而成全了昆仑跟倾城今后的可能，总算挽回了他作为男人的名节跟面子。

而倾城的悲剧在于，她迷恋的不过是那身象征英雄的威武凄艳的“鲜花盔甲”，不管里面包裹的是哪具躯体，她都会义无返顾地跟了他走。以至当她跟昆仑设计搭救光明的时候，她还笃信着射杀王营救她于旦夕之危的是将军光明，而不是奴隶昆仑。她在大堂上声情并茂地娓娓地讲，讲着预先编造的谎话，说昆仑是她的情人，他射死王救她上马的时候，跟她说，跟我逃走。此时的昆仑忘了事先预设的台词，他笨拙地摆摆手说，我没那么说，我说，你活下去。你能活下去我就跳。还打算接着游刃有余演下去的倾城愣怔了一下，旁边的无欢还在趁火打劫地说着，我早说过，你认错了人。此刻的倾城明白了，什么都明白了，她顷刻呆在那里，知道预先设计的“谎言”，却恰恰就是故事的实情！她缓缓转回身去，走向光明，走近了，在他脸上狠狠掴了一掌。这个昔日以身相许的大将军，却是一个利用假象霸占她身体的猥劣不堪的骗子！造化弄人，莫过如此吧。

看了那个情节，凝视屏幕的我的心兀自猛地紧了一下，而后狂跳不已。几近心动过速的脉搏让我几乎不能自持，如坐针毡，借故去洗手间让冰凉的水使自己暂且平静。忽然联想起，那个予人以错觉的“鲜花盔甲”，跟网络上可以让人把脸蒙起为所欲为的所谓“马甲”何其近似？一个堂而皇之、鬼魅莫测的马甲，可以罩住多少日光下不敢曝光的卑劣猥亵？心心念念的马甲，莫非也不过是个不知所谓的阿猫阿狗？！如此念着，如芒在背，不敢再多念及，迷恋着的人，却可能是个李代桃僵、冒名顶替的马甲，这个念头太使人幻灭，不如打住。又或者欢情的魅惑就在于昏昧不明的悬念跟未知？

影片的结尾总算让人有些希望的，奴隶昆仑穿上了替他从容赴死的“鬼狼”的黑袍，穿越时空企图让时光逆转，他可以扭转倾城贪慕荣华的命运，而跟他过清贫却甘之如饴的日子么？故事没有告诉人们。

可以说片中几个男人都称得上男人中的珍品，或艳冶如花，或沉郁如酒，或英武如笔陡的山峰，只不过情节赋予了他们尊卑贵贱、善恶忠奸的人为的标签，值得一提的还有那个从不脱黑袍的配角“鬼狼”，总觉得这个阴森的黑衣人如此眼熟，一口纯熟的普通话对白迥异于

那些蹩脚的香港腔（很搞不懂导演为何不用配音。）看了片尾的字幕，才恍然他就是大陆的当红小生刘烨。之后从周刊上读了一篇题目为《鬼狼刘烨》的文章，评论陈凯歌导演用金鸡、金马双料影帝刘烨饰演配角鬼狼，仿佛用做旗袍的料子作了门帘，觉得比喻妙甚。一部国产古装大剧，所启用的男女主角不是韩国、日本，就是香港，而本土的影帝只能沦为一个连脸都不能露全的小配角。除了表露制片导演的毫不隐讳的媚外倾向，不知又能说明些什么？题外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