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本神道流派研究

作者：邵宝

来源：《吉林省教育学院学报·上旬刊》 2011年第2期

邵宝

（苏州大学应用技术学院，江苏 苏州 215325）

摘要：神道教通常简称“神道”，是日本国民固有的宗教信仰，其发源可追溯到日本洪荒时代，在日本宗教领域信徒最多，影响也最大。本文拟从神道流派角度对日本神道的历史、现状和未来进行阐释和分析。

关键词：日本神道；原始神道；原始信仰；神道流派

中图分类号：G1文献标识码：A文章编号：1671—1580（2011）02—0035—02

一、神道之萌生及发展

发源于日本洪荒时代的日本神道教，是日本国民固有的宗教信仰。在日本宗教界，其不但拥有最多的信徒，也具有最大的影响力。神道与基督教、佛教、伊斯兰教等宗教的体系不同，没有系统的教义和经典，既不是由特定任务创设的，也不以特定教祖的言行作为教典而扩展流传下来。原始神道带有朴素的宽容性，是在日本国土上自然发生、自然形成的民族信仰。

神道原始形态的真正形成同日本的农耕文化、水稻耕作息息相关。在绳文时代，连接人和自然的纽带是狩猎、采集山菜野果和巫术，但进入到水稻耕作时代，连接人和自然的主要链条是农耕和宗教。绳文时代末期到弥生时代初期，中国江南地区的水稻耕作栽培技术经朝鲜半岛传到日本，之后逐渐在日本列岛上传播开来。从这时起，人们逐渐定居，开始以水岛耕作为中心的农耕生活。农耕生活渐趋稳定和基本定型后，神道的原始形态随之愈亦凸显。因此，可以说日本神道是随着水稻耕作活动而诞生的。

神道最初以自然精灵崇拜为主要内容，是典型的自然崇拜观念。和其他大多数宗教相似，神道在同儒教、佛教、基督教等宗教接触后，它或积极、或消极地吸收了其文化和影响，逐渐形成了较为完整的宗教体系。自其朦胧产生之日起，在长期的成长过程中，不断变衍发展，形成了诸多流派和自身的思想特质，绵延至今。

二、神道流派及变迁

1�朴素的古神道

古神道是日本在文化上还处于原始混沌的时期，国民思想尚处于单纯朴素阶段的产物。这一时期，日本神道尚未受到中国儒学、道教和佛教的较深影响，因而呈现出日本国民思想纯粹的原始状态。这是日本人祖先生活的自然风土，是同人们的日常生活吉凶祸福息息相关的神化了的自然。

古神道与日本的社会文化同时诞生，因而可以说现实中的自然风土和社会同时也就是神道的世界，这可以说是古神道朴素的真相。在宗教、道德、文学、法律等一切文化混杂一体的自然朴素主义的原始状态下，古神道的伦理道德意识显得极其单纯幼稚，它主要表现在善恶吉凶观和罪恶观上。可以说，古神道的人生观和世界观是朴素的至善观。天皇崇拜是古神道理念凝聚的焦点。作为“现人神”的天皇，是古神道中最高理想的化身，而天照大神是古代传说

的中心理念和具体代表，她身上集中了古神道中最高理想之大成。这种观念重在强调以天皇为中心的国家观，天皇是人类崇敬赞美的唯一中心，又是人类鉴别伦理是非的尺度。

2�神佛融合的两部神道

同中国往来的通道一旦被打开，佛教、道教等外来文化便源源不断地流入。当日本模仿中国的国家结构趋于完备后，勇行改革开放政策的日本统治者便致力于兴隆佛教，甚至将其尊为镇护国家的宗教。

面对佛教的空前盛行，神道由于没有严密的教义和完备的组织体系，一时间阵脚大乱，衰微不振，以致沦为佛教附庸。神道中的诸神都成为佛法的保护神，被人们当做寺院的镇守神来祭祀。诸神由此陷入无边苦海之中，难以自拔，只得求救于佛，而佛遥遥高居于诸神之上；神虽然优越于凡人，却成了和凡人一样有种种烦恼的众生之一，神也必须虔诚地进行佛道修炼。于是，古神道逐渐发生变化，带有着浓烈佛教色彩的神道-两部神道即应运而生。

两部神道又称真言神道、两部习合神道、大师流神道，是依据神佛融合的思想，以佛教真言宗为中心在日本中世时期诞生并发展起来的代表性佛教神道之一。所谓“两部”是指真言宗里分别象征着大日如来菩萨心与智德的“胎藏界”和“金刚界”，两部神道依据“两部”的教理来宣传诸神的世界。

两部神道诞生后，势力日益强大，成为神佛习合神道中最大的一派，对后来在伊势神宫兴起的伊势神道和室町时代末期诞生的吉田神道产生了重要影响。

3�山王神道

在佛教思想的影响下，神道中的诸神变成了佛教的保护神。于是不仅出现了两部神道，还产生了另一佛教神道——山王神道，又称“山王一实神道”、天台神道。与两部神道相同，山王神道也提倡佛神习合，在日本中世时期是倡扬“佛主神从”的佛教神道。

山王神道的基本理论基础来自天台宗的“空、假、中”三谛圆融的教义，其认为释迦牟尼不但是诸神和一切存在的本体，还是日本天台宗总寺院比叡山守护神山王的本体。这一理论意在说明神佛互融的思想和现象。

日本平安时代是山王神道的鼎盛时期。“山王神道”是远自天武天皇统治时代形成的两种文化融合的具体展现，也是在宗教领域佛教与神道的二重组合中，两种文化因素历经长期互浸之后孕育出的宗教思想。

4�伊势神道

日本社会进入镰仓幕府时期后，确立了以封建领主经济为基础、由武士阶级统治的国家体制。宗教界也经历了翻天覆地的变化。曾经盛极一时的佛教宗派，如天台宗、真言宗等势渐衰微。取而代之的是净土宗、真宗和日莲宗等新宗派。与此同时，神道界也掀起了反对“佛主神从”的神道教派。伊势神道便是其中主要一派。

伊势神道提出了以神道为主体，儒道佛为从属的神道理论，在一定程度上借用了中国《易经》和老庄思想，将之作为参照系来整顿神道的祭祀思想，并加以理论化，企图通过神道与道教的习合来拜托佛教对神道的强烈影响，在神道史上构成了一个划时代的转折点，对中世纪末期的吉田神道、今世中期“神主儒从”的儒家神道，都产生了不可低估的影响。

5�吉田神道

伊势神道之后，神道史上异军突起、独步一时的是吉田神道。吉田神道是由坐落在京都吉田神乐冈的吉田神社祠官吉田兼俱创立，又称元本宗源神道、唯一宗源神道。起源于室町时代后期文明年间，基本上是由吉田兼俱一人独辟蹊径而成。

吉田神道的基本思想是“神主佛从”，认为世间万物不分巨细都是神的显现，神是天地的根，有万物的灵性。吉田兼俱在京都神乐冈吉田山创建了吉田神道的总神社——大元宫，祭祀国之常立神、天照大神等八百万神灵。吉田兼俱根据自己的神道学说，排除异己，反对神佛习合的两部神道，大力提倡以神国主义、日本中心主义为神髓的“元本宗源神道”，也即提倡国之常立神是万物之本。由于吉田兼俱的后裔代代相传，一直延续到明治时代初期。

6�儒学神道先驱之吉川神道

江户时代的统治者德川氏族执政伊始，即推行文治政策，地方各藩也鼓励知识分子潜心治学，儒学由此兴隆。神道亦由此变换方向，疏远了佛教，与儒学更加密切。神道家创建了为数众多的儒学神道流派，吉川神道是公认的一个典型流派。

吉川神道是由为幕府服务的神道家吉川惟足独创的神道。吉川神道在神道史上先声夺人，大起大落，是江户时代神儒习合神道中带有典型意义的神道。当时众多名士及知识分子慕名前来接受吉川神道思想，因而一时风靡朝野上下。在神道史上，其为后来的垂加神道诞生提供了必要的温床。

7�朱子学融合的垂加神道

山崎暗斋是研究朱子学的大家，继承了度会延佳和吉川惟足的神道思想，并或用朱子学的渊博学问来提倡儒神合一，创建了自成一派的垂加神道。

垂加神道的学说是，道即天照大神之道，教即猿田彦神之教。猿田彦神是迎接天孙琼琼杵命下凡治理人间之神。垂加神道以朱熹的“理气说”和“五行说”来解释世世代代离奇迷幻的神话，狂热宣扬以日本为世界中心的神国主义思想，对近代神道思想有重要影响。（下转148页）

尊崇天皇的观念是垂加神道中神儒融合意识的鲜明表现，也是垂加神道道德观的核心和近世尊皇思想的源头。垂加神道广纳各派神道思想集大成后，以其独树一帜的学说影响极广，成为支配日本近世全国神道界和思想界的一大主流势力，直至近世日本国学抬头，复古神道兴起，垂加神道的热潮才逐渐消去。

8�复古神道

江户时代的元禄年间，第五代将军德川纲吉推行文治政策，政治稳定，学术气氛自由。日本文化界兴起了前所未有的“整理国故”国学运动。立足于复古主义的国学家们通过认真发掘古史典籍，在神道界鼓荡出一股来势强劲的复古潮流，其目的是清除融入神道中的儒学和佛教思想等外来文化要素，再现日本古神道纯粹本源。这就是所谓的复古神道。

复古神道显著的特征是力求脱离儒佛影响，重新回到古神道的状态；强调“国体皇位”，祭祀一致，天皇绝对神圣化，神道是国民的心灵。复古神道结合时代精神的色彩，倡说神道是日本民族的生活原理和原质信念，日本民族传统信念和思想情操都必须借助神体现出来，神道的性质就是心怀敬神的信念拥戴天皇，竭力尽诚建设一个正大光明的国家，这种精神是发展日本国家的指导原理。显而易见，复古神道已被抬升为极度排他式的国教。其通过对《古事记》等古籍的探究，别有用心地把纯属子虚乌有的神话说成确有其事的实事，使复古神道具有

非合理性和超历史性。大力强化敬神崇祖观念，其目的就在于使复古神道在同日本皇室发生密切关联中找寻到自己的一个重要席位。所谓“复古”，就变成了强调复辟古神道中的神国主义精神。

三、神道之现在及未来

战后初期，日本实行政教分离政策，天皇不再执掌行政大权，只作为日本国的象征。天皇在皇宫内参与传统的神道祭祀活动，但这些神道活动只能是基于个人信仰的“宫廷私事”。

然而，在美国的大力扶持下，随着经济实力的迅速发展，政教分离的民主主义原则逐渐受到一些狂热鼓吹国家神道者的种种干扰，出现了复活国家神道的苗头。靖国神社问题就是具有代表性的例子。靖国神社在战前为日本推行军国主义起到了极大地作用。战后，政府和民间有相当一部分势力要求对伊势神宫和靖国神社实行国营化，但这种倒行逆施的行为遭到各阶层爱好和平的人们强烈批判和愤然反对。

进入现代社会，日本人心目中的神道意识依然炽热。摩天大楼动工破土前的“地镇祭”，发射前的火箭上贴着的神社神符，大型电子计算机开机前供奉的神酒等，古今文化的这种融合，并非毫无意义的陈腐风习，而是日本传统文化继续驾驭着生命这样一种强大精神力量的体现。

正因如此，日本民族十分珍视和保留着各自富有地方传统特色的祭祀，它体现了古代农耕社会培育的互帮互助的团结合作精神。现代社会的日本神道，神道中的神，往往是生活共同体生活意志的神格话，体现了日本民族的凝聚力，因而它不仅在当代日本依然具有旺盛的生命力，还必然会继续作为日本传统文化的主流，流向明天，走向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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