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２６卷第３期 商洛学院学报 Ｖ０１．２６ Ｎｏ．３ ２０１２年６月 Ｊｏｕｒｎａｌ ｏｆ Ｓｈａｎｇｌｕｏ Ｕｎｉｖｅｒｓｉｔｙ Ｊｕｎ．２Ｏ１２ 温州民间借贷风险成因分析 黄书民 ，周小婷２ （１．商洛学院思想政治理论教学研究部，陕西商洛７２６０００；２．商洛学院财务处，陕西商洛７２６０００） 摘要：温州民间借贷在我国改革开放后相对活跃，对温州经济社会发展具有重要作用。受国 际经济形势的影响。２０１１年是温州民间借贷风险凸显的一年。部分中小企业出现生产经营运行困 难加大、资金链断裂、企业主出走、借贷规模超过千亿、民间借贷纠纷案猛增和部分中小企业倒闭 等现象，在社会上造成一定的负面影响。究其原因，主要是金融体制改革滞后，民间借贷利率与政 策利率脱节、国家金融监管缺位、银行中介功能弱化；部分银行信贷资金进入民间借贷市场；民营 企业追逐高额利润，实体经济“空心化”。因此。民间借贷的治本之术，就是要将民间地下融资合法 化，开拓证券、股权投资、国外投资等资本市场，目前最重要的是发展实体经济。 关键词：民间借贷；风险：实体经济 中图分类号：Ｆ８３０．９ 文献标识码：Ａ 文章编号：１６７４—００３３（２０１２）０３—００６８—０４ Ａｎ Ａｎａｌｙｓｉｓ ｏｎ Ｃａｕｓｅｓ ｏｆ Ｐｒｉｖａｔｅ Ｌｅｎｄｉｎｇ Ｒｉｓｋ ｉｎ Ｗｅｎｚｈｏｕ ＨＵＡＮＧ Ｓｈｕ—ｒａｉｎ．ＺＨＯＵ Ｘｉａｏ—ｔｉｎｇ （１．Ｉｄｅｏｌｏｇｉｃａｌ ａｎｄ Ｐｏｌｉｔｉｃａｌ Ｔｈｅｏｒｙ Ｔｅａｃｈｉｎｇ ａｎｄ Ｒｅｓｅａｒｃｈ Ｄｉｖｉｓｉｏｎ ｏｆ Ｓｈａｎｇｈｏ Ｕｎｉｖｅｒｓｉｔｙ，Ｓｈａｎｇｌｕｏ， Ｓｈａａｎｘｉ ７２６０００：２．Ｆｉｎａｎｃｉｌａ Ａｄｍｉｎｉｓｔｒａｔｉｏｎ ｏｆ Ｓｈａｎｇｌｕｏ Ｕｎｉｖｅｒｓｉｔｙ，Ｓｈａｎｇｌｕｏ，Ｓｈａａｎｘｉ ７２６０００） Ａｂｓｔｒａｃｔ：Ｗｅｎｚｈｏｕ ｐｒｉｖ￣ｅ ｌｅｎｄｉｎｇ ｉｓ ｒｅｌａｔｉｖｅｌｙ ａｃｔｉｖｅ ａｆｔｅｒ ｒｅｆｏｒｍ ａｎｄ ｏｐｅｎｉｎｇ ｕｐ ｉｎ Ｃｈｉｎａ，ａｎｄ ｈａｓ ｍａｄｅ ｇｒｅａｔ ｃｏｎｔｒｉｂｕｔｉｏｎｓ ｔｏ ｔｈｅ Ｗｅｎｚｈｏｕ ｓｏｃｉｌａ ａｎｄ ｅｃｏｎｏｍｉｃ ｄｅｖｅｌｏｐｍｅｎｔ．Ｉｎｆｌｕｅｎｃｅｄ ｂｙ ｉｎｔｅｒｎａｔｉｏｎａｌ ｅｃｏｎｏｍｙ， ｐｒｉｖ￣ｅ ｌｅｎｄｉｎｇ ｒｉｓｋ ｂｅｃａｍｅ ｏｂｖｉｏｕｓ ｉｎ ２０１ １．Ｓｏｍｅ ｓｍａｌｌ ａｎｄ ｍｅｄｉｕｍ－ｓｉｚｅｄ ｅｎｔｅｒｐｒｉｓｅｓ ｓａｗ ｄｉｆｉｆｃｕｌｔｉｅｓ ｉｎ ｏｐｅｒａｔｉｎｇ，ｂｒｏｋｅｎ ｆｕｎｄ ｃｈａｉｎ，ｅｓｃａｐｅ ｏｆ ｔｈｅ ｏｗｎｅｒｓ，ｗｉｔｈ ｂｉｌｌｉｏｎｓ ｏｆ ｂｉｌｌｉｏｎｓ ｌｅｎｄｉｎｇ ｓｃａｌｅ ａｎｄ ｉｎｃｒｅａｓｉｎｇ ｌｅｎｄｉｎｇ ｄｉｓｐｕｔｅｓ，ｔｏｇｅｔｈｅｒ ｗｉｔｈ ｂａｎｋｒｕｐｔｃｙ，ｔｈｕｓ ｃａｕｓｉｎｇ ｎｅｇａｔｉｖｅ ｅｆｆｅｃｔ ｉｎ ｓｏｃｉｅｔｙ．Ｔｈｅ ｍａｊｏｒ ｒｅａｓｏｎｓ ｌｉｅ ｉｎ ｔｈｅ ｄｅｆｉｃｉｅｎｔ ｆｉｎａｎｃｉｌａ ｓｙｓｔｅｍ ｒｅｆｏｒｍ，ｐｒｉｖ￣ｅ ｌｅｎｄｉｎｇ ｉｎｔｅｒｅｓｔ ｒａｔｅ ａｄｒｉｆｔ ｆｒｏｍ ｔｈｅ ｐｏｌｉｃｙ ｉｎｔｅｒｅｓｔ ｒａｔｅ， ｉｎｅｆｆｉｃｉｅｎｔ ｓｔａｔｅ ｆｉｎａｎｃｉｌａ ｒｅｇｕｌａｔｉｏｎ，ｗｅａｋｅｎｉｎｇ ｍｅｄｉａｔｉｏｎ ｆｕｎｃｔｉｏｎ ｏｆ ｔｈｅ ｂａｎｋ，ｐａｒｔ ｏｆ ｔｈｅ ｂａｎｋ ｌｏａｎｓ ｅｎｔｅｒｉｎｇ ｔｈｅ ｐｆｉｖ￣ｅ ｌｅｎｄｉｎｇ ｍａｒｋｅｔ，ｈｉｇｈ ｐｕｒｓｕｉｔ ｏｆ ｐｒｏｆｉｔ ａｍｏｎｇ ｐｒｉｖ￣ｅ ｅｎｔｅｒｐｒｉｓｅｓ ａｎｄ ｔｈｅ ｅｍｐｔｙ ｅｎｔｉｔｙ ｅｃｏｎｏｍｙ．Ｔｈｅｒｅｆｏｒｅ，ｔｈｅ ｂａｓｉｃ ｍｅａｓｕｒｅ ｔｏ ｄｅａｌ ｗｉｔｈ ｐｒｉｖａｔｅ ｌｅｎｄｉｎｇ ｉｓ ｔｏ ｌｅｇａｌｉｚｅ ｔｈｅ ｐｒｉｖｍｅ ｌｅｎｄｉｎｇ， ｐｒｏｍｏｔｉｎｇ ｔｈｅ ｃａｐｉｔｌａ ｍａｒｋｅｔ ｓｕｃｈ ａｓ ｓｅｃｕｒｉｔｉｅｓ，ｅｑｕｉｔｙ ｉｎｖｅｓｔｍｅｎｔ，ｆｏｒｅｉｇｎ ｉｎｖｅｓｔｍｅｎｔ．Ａｔ ｐｒｅｓｅｎｔ，ｉｔ ｉｓ ｍｏｓｔ ｉｍｐｏｒｔａｎｔ ｔｏ ｄｅｖｅｌｏｐ ｅｎｔｉｔｙ ｅｃｏｎｏｍｙ． Ｋｅｙ ｗｏｒｄｓ：ｐｒｉｖａｔｅ ｌｅｎｄｉｎｇ；ｒｉｓｋ；ｅｎｔｉｔｙ ｅｃｏｎｏｍｙ 民间借贷主要指非金融机构的社会个人、企 信用方式，至今已有数千年的历史。而温州民间 业及其他经济主体之间进行的以货币资金为标 借贷在我国改革开放后相对活跃，对温州经济社 的价值让渡及本息支付。民间借贷是一种古老的 会发展具有重要作用。但是，２０１１年却是温州民 收稿日期：２０１２—０１—Ｏ５ 基金项目：商洛学院科研基金项目（１ １ＳＫＹ—ＦＷＤＦＯ１ １） 作者简介：黄书民，男，陕西商州人，商洛学院思想政治理论教学研究部副教授 第３期 黄书民，周小婷：温州民间借贷风险成因分析 间借贷风险凸显的一年。２０１ １年，温州民间借贷 异常活跃，带来了诸多意想不到的风险。一是企 业老板跑路；二是大量社会资金“变形”，银行放 出去的贷款，又被借款人拿去放高利贷。而与此 同时，温州民营企业贷款难、农民贷款难、小微企 业贷款难的问题依然没有解决。是什么原因造成 了上述现象的发生？畸形的原因在于当前我国金 融体系结构失衡，向大企业放贷的能力过剩，缺 民间借贷规模占民间资本总量１／６左右。其资金 来源主要是民营企业和普通家庭的闲置资金。温 州１ １００亿民间借贷资本中，用于一般生产经营 的仅占３５％，用于房地产的占２０％，停留在民间 借贷市场上的资金规模高达４０％ｆ４４０亿元）。投 机及不明用途的占５％，进入实体经济尤其是一 般生产经营的资金比例大大降低圆。 （三）温州民间放贷参与率高，形式多样 乏为小微企业融资的供应渠道。大银行有资金， 但缺乏覆盖小客户的能力，难以向小企业批量放 贷，尤其是小微企业，这就必然引起小微企业发 展缺钱，融资困难。如此一来，市场资金价格开始 走高，巨大反差下就逼出了一些投机人。他们不 惜代价进行民间借贷，追求“高利贷”，放弃实业。 温州民间金融借贷２０１１年出现的种种问题充分 暴露了我国金融体系结构改革的缺陷。因此，加 快开放温州民间借贷市场改革试验，规范其管 理，健康发展，这对于温州乃至全国经济社会又 好又快的发展至关重要。 一、２０１ １年温州民间借贷的现状 温州，过去以富于最具活力的民营经济，活 跃的民间资本市场和敢于投机性投资而著称。 ２０１１年，温州民间借贷达到“最疯狂”的地步，最 后导致企业资金链断裂、高利贷崩盘、私营企业 老板欠债外逃的危机现象。 （一）温州民间借贷利率奇高 ２０１ １年上半年，中国人民银行连续出台银根 紧缩措施，几乎月月上调存款准备金率，而民间借 贷的利息也随之水涨船高。在国家宏观金融政策 收紧的背景下，温州民间借贷空前活跃，借贷利率 奇高。温州２０ｌ１年前９个月民间借贷利率水平已 超过历史最高值，一般月息是３－６分，有的则高达 １角，甚至高达１角５分【ｌ】。而大多数中小企业的 实际毛利润不会超过１０％，一般在３％一５％。 （二）２０１ １年温州民间借贷超过千亿 官方曾在２００８年对温州的民间金融做过调 研，当时估算整体的民间金融资金在４ ５００多亿 元，２０１０年大致在６０００多亿元。截止２０１１年９月底， 温州的民间金融资金规模模约８ ０００—１０ ０００亿 元，其中民间借贷资金在１ １００亿元左右，民间 借贷资金占当地银行贷款的２Ｏ％。而２０１０年同 期为８００亿元，这意味着２０１０年温州有３００亿 元新资金涌入民间借贷领域。据温州市有关部门 对全市３４６家一般社会主体监测，２０１１年上半 年累计发生民间借贷４８５．５亿元，同比增长 ４３％。而来自温州官方的文件也首次证实，当地 据中国人民银行温州中心支行２０１１年７月 ２１日发布的《温州民间借贷市场报告》显示，温 州市有８９％的家庭个人、５９．６７％的企业参与民 间借贷翻，个人参与民间借贷的数量比企业多。从 企业看，被调查的６家大型企业中仅１家参与了 民间借贷，而中小企业则有６０％左右的企业参 与，期中大多数是小企业。据有关资料统计，２０１ １年 温州各类投资公司、担保公司、小额贷款公司、典 当行等共１ ０００多家，运作资金高达２００多亿 元。随着民间资金市场需求量的增加，温州出现 大量的民间借贷中介机构也是必然的。以温州的 典当行业为例，２０００年要求上报申请典当业的 企业仅有６５家，而在２０１０年之前的ｌ０年间，温 州典当企业被获批的数量非常少，很多民间资本 想进入而进不了。２００８年之前全市一共才２７家 典当行，２００９—２０１０两年间就新增加了２ｌ家典 当行，这两年温州民间资本获准进入典当业的金 额就超过３个亿，增加速度前所未有。２０１１年９ 月前在温州只有１４家小额贷款公司和２家村镇 银行。“２０１１年温州全市还将有１１家新增典当 公司通过商务部审批。 二、温州民间借贷风险的表现 （一）２０１ １年民间借贷纠纷案猛增 根据温州市中级人民法院的统计数据，２０１１ 年３～５月份短短３个月内，全市法院共受理民间 借贷纠纷案件２６２８件，比２０１０年同期多出４７４件； 也就是说，全市平均每天有近３０起民间借贷纠纷 产生。温州公安部门报告显示，去年前８个月，全 市非法集资立案１７起，涉案金额达５．５亿元，同 比上升３０．７７％，且这些非法集资案大多与民间借 贷有关。同期，全市因民间借贷担保、纠纷引发的 违法犯罪案件共７１起，同比上升１６．３９％。 （二）私营企业老板欠债外逃 ２０１１年１－９月份，温州一些取得银行授信 的企业，他们误以为只要有周转的头寸就可以继 续获得银行贷款，不料银行收回贷款后再不发 贷。这样一来，在资金链迅速断裂，无力偿还巨额 高息借贷的企业老板唯一能选泽的出路就是逃 ７０ 商洛学院学报 ２０１２年６月 跑。据有关资料统计，２０１１年１－９月份，温州累 计发生私营企业老板“跑路”事件８０余起，部分 事件涉案金额数超过亿元。进入２０１１年９月份 后，温州老板跑路人数剧增，仅９月２１日一天温 州就有８个私营企业老板外逃。 除私营企业老板外逃外，温州还有许多担保 公司老板外逃。担保公司的钱不是自己的，基本都 是从民间借款来的，一般是普通家庭把钱交给中 间人，中间人再把钱交给担保公司，是层层上交的 金字塔形式。一个担保公司老板跑路后，资金链断 裂，成百上千个普通家庭的借款就血本无归。 （三）部分中小企业倒闭或停业 截止２０１１年１０月，温州眼镜、打火机、锁具 等４Ｏ多家出口导向型企业利润同比下降约 ３０％，亏损面超过１／４。温州中小企业发展促进会 会长周德文（微博）也认为，如今的实体企业，利润 率也许只有３％一５％。但由于民间融资的途径狭 窄，中小企业又不得不借高利贷，不借就可能马 上倒闭，而借还存在转机的可能。温州３６万家中 小企业中已有２０％歇业或停业嘲。 三、温州民间借贷风险产生的主要原因 ２０１１年温州民间借贷的狂热，就如同前些 年的股票热、房地产热，大量资金如击鼓传花。由 于民间借贷资金来源复杂，过高的市场利润诱惑 必然导致高风险。 因此，温州民间借贷活跃的背后就是民间借贷 危机的孕育和爆发。究其原因，主要有以下几点： （一）民间借贷行为及其管理缺乏法律依据 在温州，民间借贷行为主体多元化。有专门 长期从事民间借贷，也有上市公司、国有企业和 公务员等的资金进行民间借贷市场。从管理角度 讲，我国法律没有对合法的民间借贷和非法吸收 公众存款进行科学的法律界定，造成民间借贷行 为及其管理者缺乏法律依据。从具体执行过程来 看，由于我国对民间借贷机构活动的监管权没有 一个统一的法律政策标准，因而随着民间借贷主 体不同其监管主体也发生改变，出现多头管理现 象。例如：典当行由商务部审核并监管，小额贷款 公司由金融办监管，融资性担保公司则由省、自 治区、直辖市人民政府实施属地管理。这样必然 造成监管主体多头运作，监管秩序混乱，民间借 贷风险难以有效控制。中国人民银行２００２年颁 布的《中国人民银行关于取缔地下钱庄及打击高 利贷行为的通知》规定：民间个人借贷利率不得 超过中国人民银行公布的金融机构同期、同档次 贷款利率（不含浮动）的４倍。超过上述标准的， 则界定为高利借贷行为，不受法律保护。 由于民间借贷的合法性与非法吸收公众存 款这两者没有严格具体的法律约束，仅靠借贷利 率不超过４％这个规定是很难具体操作的。而 ２０１１年温州民间融资月息达２—３分，几乎是同期 一年期存款利率的１０倍以上。如此之高的民间借 贷利率，不仅诱惑了存款流出，而且也让银行信贷 资金加入到高利贷行列中。银行人士透露，当时银 行内部人都已经将存款从银行取出，交给比较放 心的担保公司去放高利贷了。中国人民银行温州 市中心支行估计，在温州市１ １００亿元的民间借 贷总额中，有１０％来自银行信贷资金间接流入［６１。 目前将近有３万亿元银行信贷资金流入到民间借 贷市场，有的被转手投向高利贷民间借贷的最终 需求者，以中小企业和房地产公司为主。 （二）金融体制方面的制度性缺陷 温州民间借贷危机凸显出我国金融体制缺 陷和制度缺陷。我国自上世纪９０年代金融体制 改革以来，形成了以国有四大商业银行、政策性 银行、非银行金融机构和中央银行构成的金融体 系。这种金融体制的完全国有，不符合社会主义 初级阶段的基本经济制度的要求，它无形中把国 内的非国有银行排斥在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体制 之外。我国目前的金融信贷体制具有明显的二元 制结构特征，国有金融机构在发放贷款时偏向于 国有经济部门，而民营经济中的中小企业却很难 从国有金融机构获取所需的贷款，绝大多数民营 企业只能靠民间借贷市场融资。民间借贷在中国 存在已有很长的历史，况且在改革开放３０多年 民间借贷一直在运行，并且为我国民营企业的发 展做出了贡献。只是温州的民间借贷在２０１１年 １￣９月份出现失控已形成危机。 我国的金融制度在金融组织、宏观调控、金 融市场和金融监管方面还存在制度缺陷。如金融 组织制度的缺陷主要表现在：在金融行业结构方 面，国有商业银行比重过高，整个金融机构的绝 大部分资产为国有商业银行拥有，从而形成垄断 格局。从金融体系的所有权结构方面看，大多数 金融机构的产权是属于公有金融产权，金融资产 主要为国有独资商业银行所拥有。在金融组织成 长方面，行政干预特别明显，导致金融资源配置 很不合理。我国对金融行业一直实行严格政府管 制政策，对现有金融组织以及新进入金融组织在 市场参与、参与范围、参与程度等方面都实行严 格的审批制度，禁止设立私人银行。这种金融组 织格局使得很多民营企业在正常发展过程中很 第３期 黄书民，周小婷：温州民间借贷风险成因分析 ７１ 难通过正规金融渠道融资，从而导致市场上游离 资本进入“地下钱庄”，出现高利贷和非法集资等 金融组织。因此，必须进行金融体制改革，适当放 开银行国有，严格金融监管。 （三）民营企业追逐高利。实体经济“空心化” 温州民营企业中，绝大部分都在做多元化投 资，有实力的自己开发房地产，比较小的企业就 炒楼。相关统计数据显示，“２０１０年温州市百强 企业”中，除两家房地产公司和６家建筑公司外， ４０多家制造业企业中无一不涉足房地产开发， 其中包括康奈、奥康、报喜鸟等知名制造业企业 ［７１。温州民营企业中在全球金融危机的大背景下， 出口严重受阻、产能过剩、生存环境越来越差，基 本年利润约在３％一５％，却不得不承受原材料和 劳动力成本大幅上涨的压力。因为现在我国金融 机构对中小民营企业支持严重缺失，超过半数的 中小企业得不到足够支持，只能被迫转向民间借 贷。而其连锁反应就是大量资本逃离实业，大量 企业外迁，以及“产业空心化”延续到２０１１年的 集中爆发。 ２０１１年温州民营企业老板出现逃跑潮的根 本原因在于大批企业主偏离实体经济，疯狂的进 行“块钱游戏”，以至于“产业空心化”日益严重。 很长一段时间，温州经济主要依靠劳动密集型产 业带动。然而，随着２００８年全球金融危机的爆发 和最近几年人民币汇率升值，国内外市场原材料 和劳动力价格大幅上涨，温州民营经济发展必然 面临着对传统加工业结构调整、升级的严峻挑 战。在此背景下，不少民营企业撤资外迁，造成资 本大量流出。于是，受困的民间资本争相涌入隐 蔽又不受监管的民间借贷市场，受此影响，大批 民营企业逐渐放弃实业，从实体经济中流出的资 本转向投资房地产以及虚拟经济，进行投机经营 活动，从而为温州民间借贷埋下了危机的种子。 随着近年来房地产调控而“老高”（高利贷者）利 润走高，藏富于民的温州人的闲置资本逐渐从房 地产投资转移到民间借贷上。 温州企业主为什么不想做实业了？就是因为 做实业总是亏损。目前，企业实际的贷款利息已 经达到了１５％一２０％，而一个正常企业的回报率 均在８％以下，这就等于所有从事实业的所获利 润不够给银行还贷款。由于企业没有盈利空间， 加之资金越来越紧张，搞实业的信心就越来越不 足。在国家宏观金融政策紧缩情况下，温州民营 企业能从国有银行中贷款数量非常有限，企业从 银行贷不到款，必然转向温州民间借贷市场融 资。因此，规模庞大的温州民间借贷市场就成为 中小企业融资的新途径，同时民间借贷资本市场 的高收益也孕育了其高风险的到来。 四、结语 温州民间借贷的治本之策，就是要将民间地 下融资合法化，开放民间金融市场，开拓证券、股 权投资等市场。加强宏观金融政策调控，严格市 场运行主体监管，把民间资本引导到发展实体经 济的轨道上来。只有实体经济发展之后投资量才 会变大，劳动者才能产生更多的真实财富，经济 社会才会有好又快的发展。 在温州的民营中小企业“路跑”现象有待集 中爆发的关键时刻，２０１１年１０月３日至４日， 国务院总理温家宝率领有关部门负责人南下温 州解决处理民间借贷问题。他强调，要妥善处理企 业资金链断裂问题，地方政府要想尽一切办法，稳 定经济形势，稳定金融形势。２０１２年３月５日第 十一届全国人民代表大会第五次会议上，国务院 总理温家宝作政府工作报告时指出：“规范各类 借贷行为，引导民间融资健康发展”。２０１２年３月 ２８日国务院总理温家宝主持召开国务院常务会 议，决定设立温州市金融综合改革试验区。会议 批准实施（（浙江省温州市金融综合改革试验区总 体方案》阎。目前，温州正按照国务院的要求，通过 体制机Ｎｇ＇Ｊ新，构建与温州经济社会发展相适应 的多元化金融体系，防范和化解金融风险，为全 国金融改革提供经验。 参考文献： ［１李１１蕾．媒体调查温州民间借贷乱象九成家庭和个人参 与［Ｎ］．新京报，２０１ １－１０—８． ［２］董伟．社科院发布２０１２社会蓝皮书指出：民间借贷 潜在风险巨大［Ｎ１．中国青年报，２０１２—０１—３０． ｆ３】刘志浩．温州民间借贷近“疯狂”高利贷或导致多米诺 效应ＩＮ］．奇鲁晚报，２０１ １＿０９一ｌ９． 【４］马津龙．民间借贷亟需阳光化［Ｎ】．中国证券报，２０１１－ １０—１２． ［５］杨晶晶．温州民间借贷年利率达４ｏ％４成中小企业面 临倒闭ＩＮ］．上海证券报，２０１ Ｉ－０９—１０． 『６邓配配．６１９月中上旬四大银行存款大幅净流出面临严 峻资金考验［ＥＢ／ＯＬ］．ｈｔｔｐ：／／ｗｗｗ．ｘｑｗ．ｇｏｖ．ｃｎ／ｈｔｍｌ／２０１１－ ０９／２５７９３０．ｈｔｍ１． ［７】褚睿雅．浙江经济蓝皮书：２０１２年杭宁温房价将先降 后升ＩＮ］．今日早报，２０１２—０１—１０． 【８】蔡颖．温州金融综合改革试验区获批设立［Ｎ］．经济参 考报，２０１２—０３—２９． 【责任编辑：张国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