２００９年７月 陇东学院学报 Ｊｏｕｒｎａｌ ｏｆ Ｌｏｎｇｄｏｎｇ Ｕｎｉｖｅｒｓｉｔｙ Ｊｕ１．２００９ Ｖｏ１．２０ Ｎｏ．４ 第２０卷第４期 赵翼诗歌研究的回顾与反思 王殿明 （陇东学院中文系，甘肃庆阳７４５０００） 摘要：赵翼是清代著名文学家之一。本文从文学史的角度，结合不同时期的时代背景对赵翼生前及 后人研究赵翼的情况作了详细回顾。赵翼诗歌的研究一直存在重理论、轻创作的现象，学术界对赵翼丰富 的诗歌创作、赵翼与性灵派的关系及其在乾嘉诗坛的地位等问题还有待进一步深入研究。 关键词：清代文学；赵翼；诗歌研究 中图分类号：Ｉ２０７．２０９ 文献标识码：Ａ文章编号：１６７４—１７３０（２００９）０４－００２４－０３ 收稿日期：２００９－０３－１３ 作者简介：王殿明（１９７９一），男，甘肃天水人，讲师，硕士，主要从事明清和近代文学研究。 赵翼（１７２７—１８ｌ４），字云松，一字耘崧，号瓯 一北，江苏阳湖（今常州）人。是清代著名的史学 家，文学家。一生著作等身，今存《廿二史札记》 、评点感悟期：从赵翼生前到五四运动 这一时期有关赵翼的文学研究资料除散见 三十六卷，《陔余丛考》四十三卷，《皇朝武功纪 于诗文别集、诗话、笔记夕Ｉ－，李学颖、曹光甫校点的 盛》四卷，《檐曝杂记》六卷，《瓯北诗话》十二卷， 《瓯北集》的大量附录和钱仲联主编的《清诗纪 《瓯北集》五十三卷。赵翼与袁枚，蒋士铨同称 事》也辑录较多，为赵翼文学研究提供了很￣：７５－ “乾隆三大家”，是清代性灵诗派的副将，在乾嘉 便。 诗坛享有很高的声誉，赵翼以创新为核心的诗学 理论体系作为袁枚“性灵说”的有力补充与修正 也有广泛而深远的影响。他的史学名著《廿二史 札记》与王鸣盛《十七史商榷》、钱大昕《廿二史考 异》—起被后人公认为三大考史名著，甚至身后 诗名渐被史等 龙 斤湮没。 对亍 样—啦在史学研究、诗学理论和诗歌 创作各方面都有杰出成就的人物，除了他的《－Ｈ＂ 二史干Ｌｉ己》在国内夕卜有比较深入的研究夕卜，对其 丰富的诗歌创作与卓越的诗学理论的研究却颇 为寂寥。近百年来关于赵翼文学研究的论文仅 ４０余篇，其中有１８篇是研究诗歌理论的，１２篇是 关于生平与交游的，对涛歌仓Ｕ作的研究只有１０余 篇文章，且多是总论。ｈ世纪八十年代以来虽然 赵翼的诗歌在其生前就有着很高的评价，有 着广泛的接受群体。赵翼的名字常与袁枚常相 伴出现，随眷ｌ生灵说的风靡一时，赵翼的诗坛名气 也日渐显著，性灵派的功臣与副将地位也得到了 巩固与肯定。为赵翼的诗集、全集以及选集所作 的题辞序跋就达１９篇之多，作序跋的人中不乏当 朝重臣如汪由敦，同调诗人如袁枚，也有异派诗人 如翁方纲，更有知名学者如钱大昕、王鸣盛，以及 赵翼的崇拜者程拱宇等等。可见赵翼的诗歌在 当时的诗坛、学界以及朝野各处都有广泛的接受 者。乾隆二十二年（１７５７），刚到而立之年的赵翼 将他的诗结集出版，汪由敦为之作序，将赵翼早年 的诗比作苏轼见欧阳修时所奉的《初发嘉州》诸 篇，并目．准确预言了赵诗的发展方向： 他日才益老，学益厚，万斛之泉不择 出现了两本专著，但都是考证生平的评传，台湾杜 维运先生的《赵翼传》１贝Ⅱ重于对其史学成就的研 究，赵兴勤先生的《赵翼评传》侧重于对其思想的 研究。从赵翼走上乾嘉诗坛到现在已经历时二 百余年，两个世纪以来，赵翼与他的著作一起经受 地涌出，行将卓然成不朽，３Ｅ，如陈后山所 云“一代苏长公，四海名不已”者。此集 犹特其初发嘉州Ｉ ｍＪ－也。（汪由敦《瓯北初 集序》）［１］（ ４３８） 袁枚在指出赵翼诗歌取材广泛的特征之后， 了历史的检验，在经历了二十世纪前八十年的沉 对赵翼诗歌的风格有比较除切的评价： 寂之后，赵翼诗歌研究走出了沼泽地，走向了多方 而忽正忽奇，忽庄忽俳，忽沉鸷，忽纵 面、多角度、多层次研究的新局面。总之，赵翼研 逸，忽叩虚而逞臆，忽数典而斗靡，读者游 究的特点是重史学、轻文学，重理论、轻创作。赵 翼诗歌研究大体上经历了以下三个阶段： ２４ 心骇目，碌碌然不可见町畦。（袁枚《瓯 ｊ匕集序》）［１］（Ｐ１４４ｏ） 蒋士铨、袁枚与王鸣盛也都分别指出赵翼将 二、沉寂期：从五四运动到匕世纪七十年代末 杰出的才学与丰富的阅历相结合，造就了他出守 镇安后的杰出诗篇。“生面果然开一代，古人原 五四运动开辟了中国现代历史的新纪元，随 不占千秋”（袁枚《谢赵耘菘观察见访湖上，兼题 着新方法与新观念的弓１人，赵翼诗歌研究也随之 其所著＜瓯北集＞》），［２］（Ｐ５５５）袁枚认为赵翼的诗歌 出现了一些新的亮点，但好景不长，解放后的相当 创作别开生面，开一代新风，这是对赵翼的由衷推 段时间里，由于学术界的整体导向过于亲近政 崇。张舟为《瓯北诗钞》作跋云：“奇思壮采，惊心 治Ｊ品各钱， ７ 门普遍重视的是文学的阶级 ￡、人民一 ￡ 一动魄，无一意不创，无一语不新，信古来未辟之诗 等问题，因而赵翼的文学创作受到了不应有的冷 境也。”Ｌ３］（ＰＩ９）乾隆五十五年（１７９０），嘉定钱大昕序 落。 ・ 《瓯北集》云：“夫惟有绝人之才，有过人之趣，有 兼人之学，乃能奄有古人之长，而不袭古人之貌， 本期赵翼文学研究的论文仅有五篇，分别是 寄斧的《袁蒋赵三家诗之研究》（北京《益世报》， 然后可以卓然自成为一大家。今于耘菘先生见 之矣。”＿Ｊ儿Ｈ枷）嘉庆元年（１７９６），张怀淮曾将《瓯北 诗钞》选编成《瓯北选集》，对赵诗给予了很高的 评价，并指出赵翼诗歌主要是师法苏轼。总之，他 们或从风格，或从师承，或从整体上评价赵诗。可 以Ｎ－出日寸人对赵翼的词 誉多毁少。 赵翼身后，尤其是道（光）ｍ－２（丰）以降，随着 社会环境的变化，社会危秒Ｌ的日益显露，经世思想 的逐淖待 ：，所谓牢申韵、格调、 ｆ生灵、肌理的光环日 渐黯淡，人们对文学的政治功能有了新的要求与 期待，性灵说随之也受到了批评与指责。如梁启 超云：“乾隆全盛时，所谓袁（枚）、蒋（士铨）、赵 （翼）三大家者，臭腐殆不可向迩ｏ” ）梁启超 是从道德与学术的角度站在整个清代文学全局 的角度来观照乾隆三大家的。潘德舆说：“蒋、袁、 王、赵一成家，六义颓然付狭邪。稍喜清容有诗 骨，漂流不尽作风花。”（《夏日尘定轩中，取近人 诗集纵观之，戏为绝句》）＿５］（麟 朱庭珍《筱园诗 话》则直接斥为“诗魔”，“实风雅之蠹，六义之罪 魁也”（《筱园黼》卷二）。［６］（Ｐ２３６７）对于赵翼诗歌的 用典、语言的口语化以及不合诗律等问题后人也 进行了不遗余力地批评。评价尚属中肯的是同 治诸生尚镕的《三家诗话》，尚氏也是第一个对三 大家进行系统比较与评价的人。诗话分“三家 论”和“三家分论”两个部分，多能于比较中说出 三：家的优劣所在，女口：“子才之诗，诗中之词曲也。 苕生之诗，诗中之撤文也。云松之诗，诗中之 制本 也。” 卿一 昵。 又说，“子才笔巧”，“苕生气杰”， “云松典赡”。同时又指出袁枚有“纤佻之病”，蒋 士铨有“粗露之病”，赵翼有“冗杂之病”。尚镕在 “三家分论”中还具体地评析了赵；Ｎ－的《Ｉｄ－－－＿￣Ｌ ｉ己》、《区瓦ｊ匕诗话》以及部分诗篇。这种比较理性！ 与平和的探讨颇多中肯之见。 １９１８年出版的谢无量的《中国大文学史》仍 沿用ｆ日观 概括赵翼的诗歌仓Ｕ作：“才气纵横，庄 谐并作”。［７］（第五编，Ｐ２１ 五四之前对赵翼的研究值得 一提的还有王文濡编选的《袁蒋赵三家诗选》（上 海文明书店民国七年初版）。 本期赵翼文学研究的范式基本上是传统的 点评式、随感领晤式，这种片言只语的批评过于直 观且不成体系，但其中也不乏真知灼见，有些观点 一直影响至今。 １９２６年４月３日），樵隐的《赵瓯北诗学抉微》（天 津《益世报》，１９２８年６月１７日），黄得的《赵瓯北 与台湾》（《台湾文化》，第２卷９期，１９４７年１１ 月），霍松林的《“必创前古所未有，而后可以传 世”一论赵翼的＜瓯北诗话＞》（《瓯北诗话校点后 记》），王宇的《赵翼的诗论》（《羊城晚报》，１９６５年 １１月１９日）等。其中对赵翼诗歌本体进行研究 的只有一篇文章，而且是三家总论，显得很不够， 一篇是谈赵翼与台湾的，实际是生平事迹的考证。 霍文代表了这一时期赵翼诗学研究的新成绩，文 章说：“继叶燮之后，在诗歌方面进行反复古主义 ：－－ｂ争的代表人物，首推袁枚，其次便是赵 翼。”【８Ｊ（Ｐ１８３）指出赵翼的诗歌理论重在“创新”，并 考证了《瓯北诗话》的诸多舛误之处。钱钟书先 生的《谈艺录》之三 、四零两贝Ｕ也 Ｕ论述了赵 翼的诗和诗学以及袁蒋赵三家的交游，如云“瓯 北诗格调不高，而修辞妥帖圆润，实冠三 家”，【 ｊ（Ｐｌ￣４）实为的评。这一时期赵翼诗歌研究的 成绩极为有限，是赵翼文学研究的沉寂期。１９３６ 年商务印书馆出版发行了《瓯北诗钞》，１９６３年人 民文学出版社出版了《瓯北诗话》校点本，是这一 日寸期赵翼研究的主要成绩，为赵翼研究与赵诗传 播做出了有益的贡献，为新时期以来赵翼诗歌研 究的开展铺平了道路。 三、发展期： 世纪八十年代以后 ｆｚ世纪八十年代以后，真正迎来了赵翼文学 研究的春天。本期关于赵翼的论文有三十多篇， 分惕Ｕ从诗论、流派、仓Ｕ作、交游、生平等各方面附赵 翼及其涛歌仓Ｕ作进行了比较系统深入地探讨，各 种文学史、批评史及相关研究著作也多有涉及。 论文方面的代表作有王英志的《赵翼诗论述评》 （《江汉论坛》，１９８２年第１２期），胡忆肖的《论赵 翼的诗歌仓Ｕ作》（《文学评论丛刊》，ｌ８辑，中国社 会科学出版社１９８３年１０月版），陈少松的《袁枚 与赵翼的诗和诗论》（《文学遗产》，１９８４年第２ 期），严明的《赵翼诗初论》（《中国古典文学论 丛》，人民文学出版社１９８９年版），张明曙的《论赵 翼的诗歌创新主张》（《上海师大学报》，１９９１年第 ３期），王英志《性灵派副将赵翼论略》（《文学评 论》，１９９６年第１期），张涛《史与诗的合壁：作为 史家身份的赵翼诗歌创新》（《河北学刊》，２ＯＯ３年 ２５ 第５期），李鹏《史学赵翼与文学赵翼：学者身份和 的一生。但是，赵书是侧重于对作为思想家的赵 研究。 诗人身份互动的个案研究》等等。其中尤以王英 翼 ．志、张涛、李鹏三位为著，发表了系列文章对赵翼 另外，王英志的《性灵派研究》也从流派的角 的诗歌和诗学思想以及赵翼在性灵派中的地位 度对赵翼的诗歌、诗学理论、在性灵派中的地位、 进行了比较细致和全面的研究，指出赵翼诗学理 赵翼的影Ｉ１向以及赵翼与袁枚的异同等进行了全 论的核心是创新，并对赵翼的诗歌与袁枚的诗歌 面研究。认为赵翼是性灵派的“副将”。还有一 些文学史论著中也对赵翼及其诗歌创作进行了 进行了比较研究。 赵翼著作的整理出版也为新时期的赵翼诗 探讨，如严迪昌先生的《清诗史》认为赵翼是个 歌研究提供了诸多方便。１９９６、１９９７年相继出版 “三：不朽”观念甚重的人，无论作诗还是论诗，赵 的《瓯北集》和《赵翼诗编年全集》，是本期赵翼文 翼“处处表现出其史学家的气质”，“‘颓唐’少，责 不似袁枚自娱以视＾生”，ｌｌｏ＿可谓要言不 学研究的重要成果。李学颖、曹光甫校点出版的 任感强，《区瓦 匕集》的长篇前言认为赵翼是“乾嘉诗坛 Ｉ生 烦。刘世南的《清诗流派史》也对赵诗的特点进 灵’营垒中一员大将，论诗有自己的精辟见解”， 行了概括，其他如朱则杰的《清诗史》、王镇远、邬 指出赵诗“不仅在内容上丰富多彩，在艺术风格 国平的《清代文学批评史》等也有相关探讨，此不 上也有自己的特色”，将艺术风格概括为“风趣谐 赘述。 俗”，“博洽典赡”，“精深警辟”和“雄丽豪健”四个 总之，赵翼的文学研究在经历了相当长的一 方面。而且收入了赵翼年谱和部分传记资料以 段时间的沉寂之后，已经日趋成熟，逐渐走向了科 及序跋、唱酬，评论等研究资料。华夫主编的《赵 学化，多层次、多视角的研究局面。但是赵翼诗歌 翼诗编年全集》对赵翼的近五千首诗进行了较为 研究中存在的重视诗歌理论而轻诗歌创作的现 细致的编年，前言部分也对赵诗进行了详细的分 象仍很明显，对赵翼一生创作的“半放翁”的诗歌 析。匡亚明先生为《赵翼诗编年全集》的题词是 的研究仍然很不够，对赵翼诗歌的师承、艺术个 “千古独步，史家绝吟”，充５３＂肯定了赵翼史学家 性、文化底蕴等问题还缺乏深入地研究与探讨，因 之 中国诗史上的地位，也为我仃】准确定位赵 此，赵翼的诗歌研究还有待于进一步深入。 翼的诗歌提供了有益的启发。选本则有１９８５年 【参考文献】 胡忆肖选注《赵翼诗选》（中州古籍出版社），选诗 ［１］李学颖，曹光甫．瓯北集［Ｍ］．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 ‘ ２Ｏ９首。 １９９７． ’ １９８３年台湾出版了历史学家杜维运先生的 ［２］袁枚．小仓山房诗文集［Ｍ］．南京：江苏古籍出版社， 《赵翼传》，是赵翼生平研究的重要著作。该书从 １９９７． 大量的文献资料出发，介绍了赵翼的生平、交游与 ［３］赵翼．瓯北诗钞．上海：商务印书馆，１９３６． 史学成就，并运用心理分析方法对赵翼各时期的 ［４］梁启超．清代学术概论［Ｍ］．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１９９８． 生活状态和思想状况进行了系统地研究。但该 ［５］钱仲联主编．清诗纪事［Ｍ］．南京：江苏古籍出版社，１９８９． 书主要侧重对赵翼史学成就的探讨。２ＯＯ２年，南 ［６］郭绍虞主编．清诗话续编［Ｍ］．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 １９８３． 京大学《中国思想家评传丛书》推出了赵兴勤先 ［７］谢无量．中国大文学史［Ｍ］．郑州：中州古籍出版社，影印 生的《赵翼评传》，不仅代表了新时期以来赵翼文 本．１９９２． 学研究的最高成果，还将赵翼的文学研究引向深 ［８］霍松林、胡主佑校点．瓯北诗话［Ｍ］．北京：人民文学出版 入。赵书除了对赵翼生平进行细致地介绍之外， 社，１９６３． 还专章论述了赵翼的社会政治思想、治史思想、哲 ［９］钱钟书．谈艺录［Ｍ］．北京：中华书局，１９８４． 学思想以及文学思想。有三章是对赵翼诗歌的 ［１０］严迪昌．请诗史［Ｍ］．杭州：浙江古籍出版社，２０Ｏ２． 本体研究，包括诗歌内容、诗歌理论和艺术风格。 【责任编辑朱允】 该书以诗证史，知人论世，科学地评价了赵翼不凡 Ｒｅｖｉｅｗ ａｎｄ Ｒｅｆｌｅｃｔｉｏｎ ｏｎ ｔｈｅ Ｒｅｓｅａｒｃｈ ｏｎ Ｚｈａｏ Ｙｉ’ｓ Ｐｏｅｍｓ ＷＡＮＧ Ｄｉａｎ—Ｍｉｎｇ （Ｄｅｐａｒｔｍｅｎｔ ｏｆ Ｃｈｉｎｅｓｅ Ｌａｎｇｕａｇｅ ａｎｄ Ｌｉｔｅｒａｔｕｒｅ，Ｌｏｎｇｄｏｎｇ Ｕｎｉｖｅｒｓｉｔｙ，Ｑｉｎｇｙａｎｇ ７４５０００，Ｇａｎｓｕ） Ａｂｓｔｒａｃｔ：Ｚｈａｏ Ｙｉ ｉｓ ｏｎｅ ｏｆ ｔｈｅ ｆａｍｏｕｓ ｌｉｔｅｒａｌｉｓｔ ｉｎ Ｑｉｎｇ Ｄｙｎａｓｔｙ．Ｆｒｏｍ ｔｈｅ ｖｉｅｗ ｏｆ ｔｈｅ ｈｉｓｔｏｒｙ ｏｆ ｌｉｔｅｒａｔｕｒｅ。 ｔｈｉｓ ａｒｔｉｃｌｅ ｇｉｖｅｓ ａ ｃｏｍｐｌｅｔｅｌｙ ｒｅｖｉｅｗ ｔｏ Ｚｈａｏｙｉ，ｓ ｌｉｆｅ ａｎｄ ｄｅｓｃｅｎｄａｎｔ ｓｔｕｄｙｉｎｇ，ｃｏｍｂｉｎｇ ｗｉｔｈ ｄｉｆｆｅｒｅｎｔ ｅｒａ ｂａｃｋ－ ｇｒｏｕｎｄ．Ｔｈｅ ｓｔｕｄｙ ｏｎ Ｚｈａｏ￣ｐｏｅｍｓ ａｌｗａｙｓ ｅｘｉｓｔｓ ａ ｐｈｅｎｏｍｅｎｏｎ ｏｆ ｅｍｐｈａｓｉｚｉｎｇ ｏｎ ｔｈｅｏｒｙ ａｎｄ ｉｇｎｏｒｉｎｇ ｏｆ ｃｒｅａｔｉｏｎ． Ｔｈｅ ｒｉｃｈ ｃｒｅａｔｉｏｎ ｏｆ Ｚｈａｏ５ ｐｏｅｍｓ ｉｎ ｔｈｅ ａｃａｄｅｍｉｃ，ｔｈｅ ｒｅｌａｔｉｏｎｓ ｂｅｔｗｅｅｎ Ｚｈａｏ Ｙｉ ａｎｄ ｔｈｅ ｓｃｈｏｏｌ ｏｆ ｄｉｓｐｏｓｉｔｉｏｎ ａｎｄ ｔｈｅ ｓｔａｔｕｓ ｏｆ Ｚｈａｏ’ｓ ｐｏｅｍｓ ｉｎ Ｑｉａｎ Ｊｉａ Ｐｏｅｔｙｒ Ｃｉｒｃｌｅｓ ａｒｅ ａｌｌ ｗａｉｔｉｎｇ ｆｏｒ ｆｕｒｔｈｅｒ ｄｅｅｐ ｓｔｕｄｙ． Ｋｅｙ ｗｏｒｄｓ：Ｌｉｔｅｒａｔｕｒｅｏｆ Ｑｉｎｇ Ｄｙｎａｓｔｙ；Ｚｈａｏｙｉ；Ｒｅｓｅａｒｃｈ ｏｎ ｐｏｅ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