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２２卷第５期 ２０１４年ｌ０月 呼伦贝尔学院学报 Ｊｏｕｒｎａｌ ｏｆ Ｈｕｌｕｎｂｅｉｅｒ Ｃｏｌｌｅｇｅ ＮＯ．５、，０１．２２ Ｐｕｂｌｉｓｈｅｄ ｉｎ Ｏｃｔｏｂｅｒ．２０ １ ４ 三种沈从文传记的史料运用问题 幸灵芝 张霞 （西华师范大学文学院 四川 南充摘６３７０００） 要：目前影响比较大的沈从文传记有三本，一本是他的自传，另外两本是金介甫和凌宇 写的（（沈从丈传》，这三本著作既有共同的史料运用的特点，也有各自不同的特色。笔者选取了 １ ９８１年１２月人民出版社的 从文自传》，１ ９９４年７月时事出版社的金介甫的 沈从文传》，２Ｏ０３ 年北京十月出版社出版的凌宇的 沈从文传》，浅论这三本传记史料使用的相似点：都记述湘西 的大量史实，都写了沈从文前二十年的生活经历，以及这三本书运用史料时各自的优缺点。 关键词：传记；沈从文；金介甫；凌宇；史料 中图分类号：１２６０．６ 文献标识码：Ａ 文章编号：１００９－－４６０１（２０１４）０５—００４８—０３ 笔者选取了三本关于沈从文的传记，一是沈 的观察家的首肯” 他根据沈从文不同作品中描写 的湘西来书写湘西，从沈作品中的一个小点出发， 不断搜集有关的史料，书中明显能看出他是以一 个客观的学者的态度对沈从文作品中关于湘西的 世界进行史料的论证，从而从零零星星的史料中 从文自己写的《从文自传》，一是海外汉学家金 介甫写的《沈从文传》，另一个是国内著名的沈 从文研究者凌宇写的《沈从文传》。这三本传记 有一些共同的特点，也有各自的特色，总体来说 这三本传记各有千秋，结合起来让读者了解了一 个更加全面的沈从文。目前有很多关于这三本书 的论文，但是还没有把这三本传记放在一起进行 比较的相关论述，而这三本书中都涉及到很多跟 汇集一个充实的湘西世界。凌宇的整个第一章都 在写湘西，但不同于金介甫的是凌宇介绍湘西的 这一节，沈从文的名字一次也没有出现，而且他 选取的有关湘西的史料也与金介甫有所不同。他 不仅介绍了“仿佛是别一个国度” 的湘西以及它 古往今来的地理、交通的变化，而且在此章的第 二节详细地描写了一个民族——苗族的政策变化 史和思想演变的历程：从湘西的客观形态到湘西 史料学有关的东西，所以笔者便从史料学的角度 把这三本传记放在一起做一个比较性的浅述。 同一个湘西世界，不同的书写方式。三本书 的第一章节都是关于湘西历史地理等文化方面的 具体的介绍，只是史料使用简繁的不同。《从文自 苗民的精神状态，史料都比较全面、详细。针对 传》第一节便是“我所生长的地方”，他借用自己 一于湘西介绍的这一章节，三本书中凌宇使用的篇 幅最长，他写得也最为详细。这可能跟凌宇自身 也成长于这块土地有一定的关系，他对沈从文所 经历的这段，有一种不同于其他地域学者的“历 史的现场感”， 因而更能贴切地写湘西那片独特 的世界。 篇作品中对自己生长的那个小城的轮廓进行回 忆，这能充分触动沈的记忆从而使小城丰富、立 体化，“那地方的情景，欲浮凸起来，仿佛可用手 去摸触。” 但这本自传关于小城的史料知识不够 全面，不足以让读者形成对湘西的整体认识。金 介甫书中第一章的第一节是“湘西：沈从文的世 界及其历史根源”，他的传记中选取的湘西资料几 乎都是与沈从文的生活贴切相关的，“沈从文描述 的汉、苗两种民族精神的差异，得到了比较客观 收稿日期：２０１４．０９．１６ 二十年人生经历的共同史料运用。自传全部 内容都是关于沈前二十年的各种生活点滴自述， 由出生的地方到生长的家庭，再到自己性格的炼 就。正如最新版的《沈从文自传》的编者在封面 作者简介：幸灵芝（１９９０一）女，西华师范大学丈学院 研究方向：中国现＂３代文学。－ ．４８． 上所说： “本书是沈从文唯一一本自传作品，写 了他２０岁之前的那段岁月。有对故乡的记忆，对 亲人的怀念，还有个人种种经历。无论是幼时的 上学经历，还是少年的军中时光，都透着少年心 性的好奇和顽劣；而对于军阀割据、血流成河的 记忆却是轻描淡写。他对于一切经历的审视与体 会只关乎真实、美丑，与道德无关。因此，《从 文自传》少了他后来作品中那种美丽的哀愁，却 充满了生命最原始的炽烈和真诚。” 这三本传记 选取的这二十年的很多史料都是一样的，只是向 读者呈现史料的方式不同而已。沈从文和凌宇的 书中都出现类似的标题，那就是“一本大书”和 “一本小书”，也就是讲沈从文小学上学堂时捧 起的那本课堂小书和他经常性逃课出去体验社会 所读的一本大书。金介甫也通过沈的作品《在私 塾》谈起了这一段重要的经历。而且我们还可以 看到三本记述沈从文经历的书，都不可避免地记 载了很多当时的史实，比如湘西辛亥革命失败后 招致的大屠杀和清乡时军绅的矛盾。 由于三本传记所跨越的时间长度不一样，涉 及到的史料内容自然也就有多有少的差别。《从文 自传》写于１９３１年，从出生写到去北京为止，只 记述到１９２２年之前在湘西生活的那段时光，到北 京以后的生活都没有涉及，因而是不完整的自传。 金介甫的传记从沈的出生到８０年代都有叙述，凌 宇的书近乎写尽了沈的一生，沈１９８８年逝世，凌 宇一直写到１９８５年，可谓是目前比较完整的一本 沈从文传。当然，除了史料内容多少的差别之外， 这三本书的史料价值也不一样。 谢冰在论文中谈到在研究史料中传记使用的 原则时说：“自传优先，他传靠后。自传虽然也常 有不准确的时候，但自传作为初始材料的史料地 位不应当动摇，因为作家自传是我们了解作家生 平及创作的原始起点，尤给予特别重视。”“第一 本传记优先，此后的传记靠后。为什么要强调第 一本传记的史料地位呢？因为除了前面提到的史 料首发权问题外，第一本传记通常接触的史料来 源有初始性，特别是史料的线索有原创性，以后 的传记是一个不断扩展和丰富史料的过程。” 所 以说自传的史料可信度还是比他传相对要高，而 且从后面两部传记的引用和内容来看，它们都不 可避免地受到自传的影响，既有史料线索的继承， 也受到了一些不良影响。如：唐东堰认为沈从文 的苗族祖母被逐出家门改嫁异乡，“并非如《沈从 文传》（凌宇）、《从文史诗》（金介甫）所认为的 那样出于担心苗族后裔不能参加科举考试而改 嫁。” 其实凌宇和金介甫也并没有出示史料证明 沈的苗祖母是怕影响科举考试而被逐出家门，他 们也没法找到这方面的史料，他们也只能是根据 沈的自传“照当地习惯，和苗族所生儿女无社会 地位，不能参与文武科举，因此这个苗族女人被 远远嫁去”，才会如此加以阐述。 “如果同样的作家传记，有西方人完成的，一 般要给予特别注意。因为西方人的观察角度相对 独特。” 虽然这句话并不总是成立，但用在这三 本传记研究上还是比较可行的。金介甫开始研究 沈从文时是哈佛大学历史系地区研究专业博士 生，致力于研究２０世纪３０年代军阀割据的中国， 现任圣若望大学历史系教授。他的《沈从文传》 最大的特点就是大量史料的考证。传记后面附录 参考书籍三百多篇，许多都是罕见的古籍，收录 沈从文的作品７３６篇。译者符家钦在译后记中说 自己之所以迟迟没有翻泽这本书，是因为沈是个 多产作家，很多作品无法找到，后来他与金介甫 通信，书中很多的引文资料都是金寄给译者的原 件， 在当时那么特殊的时期，一个外国学者能收 集这么多关于沈从文的资料，这是难能可贵的。 金介甫对沈从文所有经历的写作，也近乎是用不 同的史料来完成。他发挥自己的专业素养，从湘 西地区的大量史料出发来记述大历史环境中的沈 从文，尽量为读者还原当时的社会环境，并揭示 湘西土壤如何养育出这个不是活在湘西就是活在 对湘西的回忆里的沈从文。除此之外，金介甫还 用沈自己的文学作品来讲述沈一生的故事，金介 甫在书中也说沈这位艺术家可算过分忠实于“现 实”，沈的很多生活细节都能在他的作品中找到印 记。比如金介甫就通过沈的小说《棉鞋》介绍沈 的一个很好的玩伴——表弟黄村生，根据沈的小 说《在私塾》和《入伍后》等分别叙述沈的少年 和青年生活。我们可以从沈的作品中看到一些已 经不可复原的历史中的生活，这也正是金介甫的 《沈从文传》的独特之处。 凌宇的《沈从文传》更像是自己创作的一部 文学作品，整本书都用诗化的语言、讲述的语气 写作，书中有很多修饰性的语句，甚至有很多描 写没有任何史料出处，所以从史料方面来说这部 的补述而已。比如自传中沈从文记述自己生的那 场大病，以及好友陆锼的死使自己思想的改变， 都是比较简要的，没有让读者过细的了解事情的 经过。而凌宇则是事无巨细地描写，而且还交代 了另外三位好友后来的命运。不过凌宇的这本传 记也没有写到沈从文先生结束的时候，书中所写 传记的内容还是要慎用。沈从文４月１２日在致凌 宇的信件中谈到这部传记时说：“其实只是星星点 点的临时凑合。有外人看来，很能传神，还不能 够从深处抓住我的弱点，还是从表面上贯串点滴 材料，和我本人还有一点距离。”比如：第一章对 湘西和苗族的介绍，洋洋洒洒写了二十页，本章 的标题采用了沈１９２６年的一部作品《在别的一个 内容的最后时间是１９８５年《光明日报》在头版头 条位置发表的题为《坚实地站在中华大地上一访 著名老作家沈从文》的长篇专访，沈从文先生是 国度里》为题名，其他章节的标题也都非常有诗 意，凌宇先生的文学才华从书中可窥见一斑。凌 宇的这本书在史料的使用上也有其独特之处，它 不仅是记述沈从文时间最长的一部传记，而且凌 宇还在其中加入了他与晚年沈从文的谈话。凌宇 也是湖南那片土地养大的，对湘西世界也有独特 的感受，因而与沈从文还是比较容易产生共鸣， 这对于探究沈从文的写作思想等还是有很大价值 的，这也是他写作这本书的一个优势。凌宇的这 本传记是三本传记中最晚诞生的一本，他搜集的 史料也是比较详细的，里面还有一些凌宇与晚年 的沈从文交谈时的内容，专门研究沈的学者与被 研究者的面对面的交谈，还是能涉及到很多重要 的实质性的问题，对研究沈从文有很大价值。不 过也能明显地看到书中有《从文自传》的痕迹， 也正如上文中谢冰所说“以后的传记是一个不断 扩展和丰富史料的过程”。而且这部传记中也有 很多处引用《从文自传》的地方，如本书的第四 章节的题目为“生命的转机”，与《从文自传》中 的最后一节“一个转机”，不但题目十分的相似， 内容也只是凌宇把沈从文简要的自述进行了详细 ．５Ｏ． １９８８年５月１０日晚上８点仙逝的，本书最早出版 时间是１９８８年１Ｏ月，１９８５至１９８８年间沈从文也 还有一些活动，比如１９８６年由沈从文口述、张兆 和执笔写成的短文《自我评述》等等，这些都没 有进入凌宇的传记里，所以凌宇的这本传记还不 能说是一本非常完整的传记。 注释： ①《从文自传 ，沈从文，１ ９８１年１ ２月人民出版社． ②（（沈从文传 ，金介甫，１ ９９１年７月时事出版社． ③ 沈从文传》，凌宇，２Ｉ）０３年７月北京十月文艺出 版社出版，第１６页． ④钱理群语． ⑤《从文自传》，沈从文，２０１４年１月江苏人民出版 社 ⑥谢冰，建立中国现代文学史料学的构想，文艺争 鸣，２００年０７期． ⑦唐东堰，史料发掘与沈从文上世纪４０年代文学创 作在解读，贵州师范学报２０１ ３年第１期． ⑧同６． ⑨金介甫， 沈从文传》，译后记，第３８ ３页，版本 同上．